草薙阳子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下意识地瞥向高悬在天穹之上的皎月。在前方负着手等待的苏星极察觉到她的细小动作,回头:“你也感觉到了吧?这么长的时间静止。”
“是,他们似乎不再打算掩饰。”草薙阳子微微躬身,似点头非点头,“这或许是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已经进行了到下一个阶段,一个已经无法被任何外力逆转的阶段。”
“……但是目的是愚蠢的。”青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回答道。草薙阳子和苏星极所掌握的信息处于完全的不对等状态,这样一句的话语,她仅仅只能理解到青年的自信与对敌人目的的不屑。
那样的沉默中明明应该有着更多的事物,但是她无法解读更多,尝试依靠未来也无法将如此的问题解决,面具下的脸庞流出点点的苦涩,轻轻地点头。
深夜的山风不断地吹拂着周围的树林,山腰上高大的树木不断地被吹动着,树叶树枝摇动的声音从其中传出,有如黑夜的魔兽的低吼。一点一点地吐出一口有些发白的气息,草薙阳子将呼吸完全地理顺,尽管她由于刚才那般的话语有了些许的远离感,但她并不是会将所有内心所想之事全盘托出之人,相反,不到必要时刻她宁可一直沉默着也不会将所想透露丝毫。
或许正是如此的选择,才会让她在孤独的漆黑泥沼从越陷越深……明明想要改变的是自己,做出那般大胆选择的是自己,到了如此的时刻却还是要保持着沉默。
咬了咬有些发白的下嘴唇,抬起头,与靠在树干上的苏星极的目光相撞。
蓝发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一个姿势,抱着双手靠着树干,黄金色的眼瞳中却看不到丝毫的放松之意,仔细打量着草薙阳子。
“……你们国家还真是奇怪。”没由来的,冒出这样一句话,“可能是我和一个完全的感性怪物相处太久了,没有办法很好地理解为什么你们宁可选择独自一人去面对,也不将哪怕分毫分享而出。明明你们也深知,只要将其说出来,会好受那么一点点。
“我无法将那种归结为恐惧,因为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却不会生出一点的冰霜。”苏星极移开视线。
“让您担心了实在是万分抱歉……”草薙阳子下意识躬身道歉,蓝发的青年脸上浮现出的不耐硬生生将她的动作打断。
“当初向我表白的人是你吧?死缠烂打的人也是你吧?为什么反而是现在,你却又要什么都不说出来?我虽然被称作奥丁,也持有着全知的权能,但这可并不代表我是一个察言观色到极致的怪物或者是读心者。
“你若是一直保持这样,什么事物都完全地压入心里,就算你走出了名为命运的由恐惧构成的天之岩户,又会走入内心中一个全新的天之岩户。所以,我想我也说过,我没什么情商,也不会谈什么恋爱,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都读出你的心意与想法既然我已经说过了那些我现在想起来也感觉肉麻的话,那么我没有理由看着你一直沉默下去。”
青年径直走到草薙阳子的面前,有些粗暴地将她的面具拿下,让月光照在她那有些苍白的脸颊。
“在贵宾还没到来之前,这段时间可是难得的二人时间,你有什么想法尽管地提出,我会尽我所能全数回答你。”
草薙阳子明显没有意识到苏星极会如此直接,稍稍后退了半步,无波的眼瞳也有了些许的紊乱。随即她轻轻地点头,再度站回原来的位置。蓝发的青年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和草薙阳子的距离如此的近,以至于能够清晰地在月光下分辨出她通红的耳际,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您能够如此为我考虑,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哇你又来。苏星极脸上几乎写满了这样的语句,眼角微微抽动。他刚想开口,却被草薙阳子伸出的食指堵上:“但只要您能够一直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其他什么的,是我应该为您做的,而不是要您来为我做什么。”
“停,我没有搞错的话现在是新历99年吧?”
“我的祖国的新娘教育就是如此哟,不然怎么会是东方男性理想新娘人选前十?”草薙阳子轻笑,话语也没有刚才那般的拘谨。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苏星极后退了几步,重新靠在树干上:“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了,但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一直都是有效的,只要你改变了想法,我时刻恭候着。”
“是,我会尽量不麻烦您的。”草薙阳子行礼。
青年的表情僵硬,只能抱着双手双目微阖,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做出任何能够称得上代表的动作。接近凌晨时分的空气越发的寒冷,远处的天际已经能够看到泛白,山下闪烁的城市灯火也逐渐开始熄灭,昭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神灾的危害被限制在数条街道内,似乎已经超乎了市政府的想象,在进行灾情确认的时候难掩脸上的庆幸。他们估计是听到这位羿的王牌加入增援,就已经做好了城市变为大片的废墟的打算,却没有想到仅仅只有几条街道的损失,对于城市化为废墟来说几乎不值一提。
苏星极这位王牌的声名狼藉可见一斑,不过他本人对此丝毫没有感觉,就连对感激涕零道谢的市长都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