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凉抱着双臂阖眼独自靠在一边侧榻,猛然睁开了眼睛,狭长双眸中是骇人的戾气。一只苍白畸形的手臂突然从马车外伸了进来,像一条粘腻湿滑的蛇,尖利五指就要往叶可青的脚上扣去。那张肿胀发白、瞳仁全黑的脸上伸出根猩红的舌头,慢慢地探出。
顾笙凉站了起来,一脚狠踏了上去,踩得那只手臂粉碎,挤出浓黑深色的血液。
马车外尖利嘶吼刺破耳膜,不是应该属于活人的尖啸,有蛊惑人心的用处。
顾笙凉一脚把这只苍鬼踢下了马车。
梁文衣抖了抖,扶着马车壁站起。
叶可青神色一凛也按上了腰间的佩剑,沉默地贴上了马车门。
顾笙凉眯起眼睛,额上青筋直跳,面上看不出喜怒。他一手搂住叶可青的腰,另一只手把梁文衣捞住,冷着脸朝马车外跃去。足尖轻轻一点,他没回头,马车头在他们的身后裂为了烟尘。
车头扒着大大小小苍尸,有些没来得及逃下马车的,直接就被碎成了黑肉烂泥。
肿胀雪白的苍尸尖啸着,四散着逃去。
“很好。”顾笙凉勾起嘴角,按上腰间的风月,双眸深得没有底:“太好了。”
他周身都是冰冷凛冽的杀气,寒刃刮骨般渗人。
叶可青站在他身后,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着,他感受得到顾笙凉身上极其浓郁的杀气,心里慌得厉害。但他还记得自己是在扮演着叶可青,便扯着梁文衣的衣服扒她往自己身后拉了些。
一把宽剑从天而降插入地面,落在距顾笙凉不足一尺的地方,发出震天的轰鸣声。
烟尘弥漫。
顾笙凉连眼皮都没有掀开,懒懒散散地看着眼前这把宽剑。
一虎背宽肩的壮汉自密林深处走出,浓密胡须一直长到脖颈处。他上半身未着片缕,一道可怖的伤痕横在腰间,腹上还盘着一条红瞳毒蟒。
“怎么?”顾笙凉抱起胳膊,抬眼凉飕飕地看着他,语气差到了极点:“有事?”
那条蛇眯起眼睛,高高地昂起自己的头,吐出紫黑的信子。
顾笙凉不动声色地微微偏过头去。
臭。
“他娘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过这条路前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方。”壮汉狠啐一声,露出一口黄黑兽齿,满脸横肉乱飞:“既然你有种扰了爷的清梦,就要有拿命来偿的打算。”
顾笙凉慢慢吐出口气,脸色难看,不过只是勾唇笑着。
梁文衣突然从顾笙凉背后探出颗头,懵懂而又乖巧,启唇老老实实地道着歉:“很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带了个水灵灵的小娘们。”
顾笙凉把梁文衣的头按了回去,挑眉看着他,神色十足危险:“我就带了,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那壮汉一看见梁文衣,神色都变了。他舔了舔嘴唇,目光不善地把梁文衣从上舔到了下,神色下流咸湿到极点。
“这个娘们爷要了,爷来给她开开荤。”
说着,他拔出宽剑上前一步,对着顾笙凉的头就狠斩了下去。迅猛力道十足的一剑,连风都被割开。
但那把剑在空中发出铮的一声响,却停住了,再也不能往前半分。
再往前一点,就是只骨节分明雪白修长的手,和一双狭长阴郁的眼眸。
“你知道我是谁吗?”
硬茬。
那壮汉一愣,急速退后一步,吹了声口哨。那条盘在他腰间的蟒便嘶吼翻滚着,蜕下一层又一层的皮,变为一条通体漆黑的树般粗的巨物。
那条蛇挡在壮汉面前,周身湿滑发亮,像座小山。
“我他妈管你是谁,有点本事就狂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