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琅。”
“你果真知道该如何使本王气恼。”
他多半是疯了。
杨潜很难想象自己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院子外冲到了阁楼上。
他应该一鼓作气冲上来拉住她可是却在涂了朱漆的鲜红台阶上停下。
他看着那个一身红袍的女孩在跌落之际被张怀远拉进怀里。
天地沉静这时候竟没一只铜铃响动,他只听得到女孩头上的珠玑慌乱的叮当。
他停在台阶的最后一阶在离她不过半尺的距离好整以暇地立着,神态淡然地仿若方才那般不顾一切飞奔过来的人不是他。
可是他仍感受的到胸膛里那被他拼命压抑着的某种异样叫嚣着发酵张牙舞爪地几欲冲出胸膛。
“秦明琅。”
他仿佛已飘到半空之中冷眼旁观着那个立在台阶上的清隽少年已收回方才来不及隐藏的气急败坏,冷淡说道,
“你给本王过来。”
可他的掩饰委实恰到好处眼前还傻乎乎跪在地上的姑娘很明显没意识到他转瞬即过的怒意。
明琅方才被吓了一遭,如今正迷糊着听话的紧。杨潜一叫她她便恍惚着站起来。
温文现在也缓过神来,连忙上前搀她。谁知手还没搭上明琅的胳膊杨潜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将他挤开。
“温公子你可知你面前这位便是日后的祁王妃?”
杨潜见明琅自个儿还站得住也不急着扶她,只冲张怀远温和一笑
“怀远兄虽则咱们自小儿一处长大。可她到底已是朝廷命妇,她不懂事你们也同他一处胡闹么?”
虽则是初春,可到底春寒料峭明琅裹得像球一样委实沉得厉害。张怀远给她当了一回肉垫背部冷不防得被狠狠撞到地上一时间起不来。
还是温文赶紧上前将他搀着坐起来,才显得他没有十分狼狈。
“通泽,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当时那个情况”
温文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帮张怀远拍土。
他正说的尽心,却被张怀远阴沉的声音打断,
“好了,不必解释了。”
“诶?”温文奇怪抬头,才发现阁楼上只剩下他同张怀远两个人。
“什么啊,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了?通泽不会真生气了吧?”
明琅一路被杨潜拉着,踉踉跄跄间只感觉七拐八拐地被他拽着走。
他似乎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手下的力气出奇的大。杨潜一向是自矜守礼之人,可今日倒是将条条框框都抛之脑后。
“杨潜!”
明琅半途就回过神来,立刻就用空闲着的左手去掰开他铁钳一般的手。
“阿琅,乖乖跟我走!”
“我做什么要听你的?杨潜,你还真以为你逼着我嫁给你便算胜券在握了么?我告诉你”
明琅被他满面寒霜的面容吓到了,如今也有些恼羞成怒了。她正搜肠刮肚地想还要用什么尖利的词汇去伤害她,却没想到只一瞬间的功夫,天地已经倒了个个儿她整个人竟被杨潜扛到了肩上。
“阿琅,乖一点。”
杨潜任由明琅不听话地在他身上拳打脚踢,脚下步履不停。明琅下手不轻,可杨潜依旧沉默。
明琅头倒着,没一会儿便被颠簸得有些反胃,只记得天旋地转了好一会儿,才被杨潜放下来。
明琅被杨潜放下来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若不是赶忙抓住杨潜的大氅差点脚下一软,险些没有站住。
杨潜面色不善,可终究还是伸手扶住她。
歇了一会儿,明琅才意识到自己同杨潜身处一破败院落。这院落隐约还能看到从前的模样,但起码有一二十年不曾有过人迹院子里的荒草都有半人高了。
明琅倚在衰败篱笆上养神,她伸手打了杨潜一拳,
“杨潜,都怪你,我想吐。”
杨潜无奈之下,见她脸色渐渐恢复血色,还是硬邦邦地来了一句,
“活该。”
明琅觉得自己委实凄惨
若不是他忽然在院子外面喊她,她怎么会失手跌落阁楼,此为一她刚刚逃脱险境,又被他吼了几嗓子,此为二她还没生他吼她的气,他竟然直接粗鲁地像是抗麻袋一样将她扛到这荒凉地来,此为三。
结果他竟然还说她活该。
明琅一下红了眼睛,可是心里怄气,一等自己腿不软了就伸手推开他要走。
“好,我活该!那烦请祁王殿下别挡道,方才远哥救了我,我还不曾谢他。”
杨潜面上虽无波澜,可见她这般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早就暗恼自己失了分寸。
结果明琅来了这么一句,杨潜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是“腾”地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