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栖抬起眼来,直视老夫人:“兄长为何而死,母亲难道不知?侍子不过是一个说出真相的人罢了。真正害死他的,难道不是父亲吗?”
“你放肆!”扶山老夫人抬高声音,指着陆见栖的鼻子,“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她的怒吼更像是恼羞成怒的故作姿态,那只手在空中指了半刻,便颓然落下。陆见栖看着扶山老夫人颤抖的肩膀和通红的眼睛,有些悲哀地张口:“母亲可有一瞬间,真的将我与兄长当成自己的孩子?”
扶山老夫人站起身,倒在陆见栖的身上痛哭出声:“孩子,孩子,我若从未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我又如何会这般害怕,这般担心你走错了路!”她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见栖的头发,“见辛他已经没了,再也回不来了!可我不能看着你一步步走上绝路!被温家又一次算计了!”
陆见栖抬手擦掉扶山老夫人的眼泪:“母亲,见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一生所求是什么。温家一定不能留,可侍子,却是儿子不能放弃的。”
扶山老夫人缓和过来,看着陆见栖,终于长长地叹息一声:“你们陆家倒是出了痴情种。这不像你父亲,倒像你母亲。”
陆见栖呆滞了一瞬间:“我……我母亲?”
扶山老夫人也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一时懈怠说出陆见栖母亲之类的句子,但是陆长山已经逝世多年,他的秘密倒也不需要自己小心翼翼地守着。扶山老夫人终于道:“你的母亲,是我陪嫁的侍女。她曾是那个被先帝灭族的侯家长女,家道中落给我做了婢女。从她被灭门之前,便是痴恋着你父亲的。后来随我陪嫁过来,与你父亲重逢。因我风家门规不许男子或是女婿纳妾,你父亲也一直没能纳了她。可是后来她刚生下你两个月……偶然间得知,昔年侯家灭族,是你父亲一力促成……便没能熬过去,早早病故……”
陆见栖对自己的生母并没有什么印象,如今听来也只像是听了一个故事那般,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许久才说:“朝野争斗,当真是一只吃人又不吐骨头的猛兽。多少无辜者的命折在它上面。”
扶山老夫人看着陆见栖,眼中满是慈爱温情:“可是见栖,只要胜了,你便是这只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