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很顺利。可惜，怪你这个老夫子，不给我怀上孩子的机会。”说起在香港的一幕，她眼睛现出了沮丧的神色。她叹了口气，道：“我妈以前常说我身子太凉，这次来之前我都吃了好几副中药调理了，原本希望这次……”她忽然收住了话，遗憾地看着彭世宏。

他咧嘴笑，其实心里胆颤不已，嘴上言不由衷地安慰她道：“你那么年轻，怕什么呢？”

她没有接话，换了话题：“那个陈嫂，她也没有保住，到美国没多久就流产了。”

她的话是五十步笑百步，女人的妒忌心理罢了。彭世宏没有哼声，没有留下孽债是他的运气。但对陈嫂而言却是悲哀。他很纠结。

见他没有说话，她看着他继续说道：“你二伯恐怕会很失望吧？他在党国中也算是个正直的人了，却没有留下一子半女，可惜了。”

他没法回应她的话题，只是问他关切的事：“陈嫂回香港了？”

“没有。她哥哥现在和她在一起，他们在纽约唐人街开了一家轮胎商行，日子悠哉悠哉的。”

陈笑豪脱离险境是彭世宏预料中的事，他欠他们兄妹的情也算两清了。

他的心宽慰许多，专注点转到了她的身上。

他起身走到她跟前，双手扶着她双臂，看着她的眼睛：“姐，听我说。你父母都在美国，你一个人在香港也不是一回事，你的这个职业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劳力又劳心，何必呢？干脆辞了，到美国去吧，让你父母睡个安稳觉，你们也可以像陈嫂兄妹一样，过悠哉悠哉的日子。亲人之间有什么隔阂不能放下呢？”

她感动他的话，泪水流了下来。显然那是她心中最柔软的痛处。

他伸手抹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她眼睛却盯住了他的手指……伸手握住他的一个手指，皱起眉：“你的指甲缝怎么黑呼呼的啊？”

“在煤厂干活弄的，赶着来见你，没有洗干净。”他抱歉地解释，站起身来道：“我去洗一下。”

“等一下。”她心疼地抱住了他的后背，眼泪婆娑：“大宏，我没有想到你的生活竟然这么落魄，干那么粗苦的活。你还要坚持吗？”

“我没有感觉累，”他拍她的手背，笑道：“别那么多愁善感好吗？”

“我知道你为了你的吕娟什么苦都能吃。可是我看了就是心酸……算了，不说了，去洗个澡吧，放松一下。”她放开了他。

洗澡水很热，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储珍珍也进来了，白皙的皮肤一如既往。他立刻窘迫起来，心狂跳不已，仓促间本能地转过身去。

她给他擦背，从背脊一直擦到脚跟。他闻到了腥味，他低头看了一下地面，一副惊慌的样子，转身对她道：“呀，姐，怎么有血啊？”

“没事，是老鬼三的血。”她看着他，一脸的平静，手上继续给他擦洗：“不已管它的。”

“踩在血里我心慌慌的。姐，我还是先出去好。”匆匆地冲去肥皂水，他不顾她的反应，逃一般地出了浴室。

他刚穿好衣服，她也出了浴室。

“看你也结婚好几年了，怎么看见女人的脏血也怕啊？吕娟的也没有见过？”她擦着头发满脸的疑惑。

彭世宏摇摇头，庆幸自己有了借口，逮着机会跑出了浴室：“从没有见过，她一直背着我的吧。说实在，我见过血。但是站在血中还是第一次，我……有点怵。就连上次在回上海的列车上被公安盯上我都没有这么怵！”

她笑，不解的摇头：“看你以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不到连这个也怕。哎，那你上次是怎么脱险的啊？”

他摸着脑袋，后怕的样子：“下了火车我就跳下站台钻到火车另一面去了，沿着火车来的方向狂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跑到番瓜弄附近，才跳墙出了车站。怎么样，刺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