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夫见他走来，问：“钱找着了吗？不急的，我们院长说可以缓一缓的。”

“已经付了。”他将收费单递给她，眼睛盯着吕娟。

吕娟闭着眼睛，头上贴着创伤纱布，手臂膀缠着绷带。女大夫随他目光也看了一眼：“没有大碍，主要是右肩臂被玻璃扎的挺深，已经缝合了。其他多处软组织挫伤，骨头没有问题。只是失血过多，再过一会儿就会醒的。到病房观察一天吧，没事就可以回家了，七天后来医院拆线。你记着给她弄些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

到了病房，安顿好后，彭世宏坐在边上看着吕娟。

吕娟穿着白蓝条交织的病号服安静地睡着，黑头发下脸白的如同白棉花团，眼睫毛一动不动，整个人也如打湿的棉花一般，软趴趴的，全然没有一点生机。

这个柔弱地躺着的，是他最亲爱人。彭世宏心疼了。

忽然，他看到吕娟的眼睫毛轻轻地动了一下。然后，眼睛慢慢地张开了。看到彭世宏，她好像有一点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很快，又跟着问道：“我这是在哪？琦琦呢？”

彭世宏故作轻松地说：“你也太吓人了，差点没把我吓死！不过现在没事了。”

经他述说，她忆起从阁楼摔下的情景，记忆完整地恢复了。

原来，她下班的时候，想着彭世宏天天吃剩饭剩菜，心疼他，在路上买了点熟菜送回家。之后上楼穿上绒线衫，看看时间已晚，急着去接琦琦就提着外套急急下楼。不想下楼的时候手忙脚乱，一脚踩空摔了下去，头撞到了梯子挨着的窗玻璃，摔倒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由于梯子靠着墙，出事的时候她本能地伸手要抓什么，臂膀被窗玻璃扎伤了……

“琦琦被大利领回家里了。等你这边安顿好，我去接他。”他知道她心系所在，对她说道。

她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彭世宏也看着她。他很愧疚，原来她是为了他而受的伤。想起自己纯粹是为了与彭向阳作对、担心她与彭向阳走的太近而反对送琦琦寄托。与吕娟的关心相比，自己的心胸太狭隘了。彭世宏不好意思起来。急忙转移了话题：“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彭世宏这么一说，她不由地舔了一下没有血色的干裂的嘴唇，说，“还真是的，你一说饿，我特别想吃东西。”

他起身道：“你等着，我去搞点。”

医生说这个时候应该吃大补的食物。什么样的食物是大补的呢？他思索着出了医院门，四处张望了一下。附近有不少饮食店，他正犹豫去哪家店，“笃笃笃”一个竹梆敲打的声音传来。寻声看，是一个货郎担，正吆喝着：“卖糖粥勒！”

他冲到货郎担前面，点了双份的赤豆红枣粥。以前朱氏在世的时候常熬给吕娟喝，说是补气血的。这正是现在吕娟所需要的啊！

回到病房。彭世宏把吕娟的枕头垫高一些，让她半躺着，他拿勺子喂给她吃。

“有妈妈熬的味道……好吃。”吃了几口，吕娟眼睛亮了一下。

“我可没有那本事。是从货郎那儿买的。你喜欢明天再给你买。”他笑，一勺勺地喂她吃完。

吃完吕娟又困了，很累很累的样子，很快睡着了。睡之前喃喃地叮嘱他记得明天送琦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