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扬州。
时约寅时,众人皆在酣眠,独幕诀早起连剑。
淡月未去,幕诀行在亭中,颇有感慨,心想道:“在白玉观与前辈同游,清风道长的劝诫尚近在眼前,不知不觉间,却已又过了许久了。城郊之战虽使我在武功上大有突破,而薛南奇之死却并无攸关旧事的任何线索......当初追杀熠兄那批黑衣人尚还未查明,如今熠兄大肆铺张娶亲,届时宾客鱼龙混杂,或许是个机会。可.......”
幕诀心中隐有些担忧,不过仅是一瞬又释怀了,心中有准备总比没有好。
他取下剑,指尖轻轻扶过剑身,随之,剑招即出。
不似旧日,幕诀明显察觉到体内气息掌控自如,由丹田延带脉向后延伸至于督脉,又由督脉上行至顶,以此往复循环,与他的剑意相融,显得收放之间,张弛有度。正如冷默所言,在行寻幽剑法之时,应寻到那快而不乱、静而不滞、狂而有度之法。由此,无论是出招或是收势,皆在掌握之中。
幕诀心有所悟,且内息贯通,便趁便摸索起来。他于寻幽剑法的首招“翻墨流云”起势,由小及大,由远及近,趁敌方失去戒备后忽然转烈,予敌方突如其来之感,待其醒悟之时已是为时已晚。可谓流云翻涌,不知不觉间便已风云变色。
余后“跳珠飞剑”之式愈发狂放,较于之前,竟强劲了多倍不止。由此延续到第三式末,转至第四式“寻幽探微”,幕诀全身心融入剑意,只觉他步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其间于他只有未知,他探索之时,又不忘劝慰自己身居如此幽静之地也自应寻求‘天长,地久’的无私长生。就如,他父亲一般。
幕诀心中念道:“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手下收放之间,凭心而发。
待到收招,又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天色渐明,已有人打着哈欠外出洗漱。
幕诀收起剑,眸光坚定异常。
“诀儿?”
幕诀回过头,只见幕霄气宇轩昂,丰神俊朗,相貌上丝毫见不得时光踪迹,他恭敬道:“二师伯。”
幕霄眉眼间皆显笑意,关怀道:“刚练完剑?这么早?”
幕诀应声道:“恩。”
幕霄见他也不多问,无奈笑道:“你这孩子,在师伯面前大可随意些,不必拘束。”
幕诀道:“好。”随又开口问道:“师伯赶早出行,可是有甚么要事?”
幕霄笑道:“状元郎归乡。我玘书楼虽是江湖们派,但身在闹市,往来皆是文人学者,也当做个表率罢?”
幕诀亦是笑道:“原来二师伯是为他造势,能得到玘书楼承认,且又是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想必定是飞黄腾踏,一生官运畅通了。”
幕霄拍了拍他的肩,颇具感慨道:“这孩子既有天赋,又肯努力,的确是难得的人才。若是这微薄之力,能相助于他,便是亲自前去迎接,又有何妨?”
幕诀道:“二师伯放心,定有人肯重用他。”
幕霄怔了怔,随又笑道:“那就承诀儿吉言。好说这孩子也是咱扬州的,此番夺魁归乡,我这同乡人也是脸上有光。”
幕诀点了点头,又听幕霄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明日便是熠儿的大喜之日,他这新郎官做的糊涂,有甚么事也不向我报备......罢了罢了,且等我回来再说。”
幕诀道:“师伯好走,也请放心,熠兄行事稳妥,一切都办好了。”
幕霄笑道:“那就好。”说罢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幕诀转身回房。一路上遇到丫鬟帮工,皆是以“幕少侠”热情称呼,他不由心中一暖,亦偶有回之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