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零星对骂,无奈声音越来越大,惊扰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做生意都讲究一个回头客,青楼业不例外。沈兆京为首的几个学生走到自己偏好的青楼前,瞧着‘夜来香’的牌匾,眼见门关着,上前就拍门板。一边拍一边喊,“老妈子,生意上门了,还不开门!”
这门板拍得山响,惊扰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几乎整条街都骂了起来。
都被人拍门板了,没有不开门的道理,夜来香的小厮这么大早被人搅起,也着实不痛快,一边开门一边骂道,“他娘的,哪块地里长出的歪南瓜,大清早的就出来丢人现眼?”
崇正书院的这些学生,能让他们怂的可真没多少,退一步,就算再怂,也没道理在一个青楼小厮面前怂吧?
得了个开门骂,书院憋了十天的欲火瞬间变成怒火,沈兆京甩手就给那小厮一个耳光,“张开你的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谁!”
那小厮被打了个眼冒金星,怔愣间,见是沈兆京,急忙一个虾仁弓腰,“兆京少爷,是您啊,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小厮说话间,眼见一大群人哄得全都钻了进来,忙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要么不来,要么一下子来齐了!”
“废什么话!赶紧的,叫紫莹出来!”
沈兆京这一带头,身后的学生纷纷拍桌子,各自叫着自己的相好,“对对对,赶紧的,让莹莹(媛媛、圆圆、青梅、春兰、桃红……)出来!可想死小爷了!”
小厮听了一阵犯难:姑娘晚上接客,这时候和别人可都床上呢,这时候去叫姑娘什么结果?姑娘怨,客人骂,摆明了是讨打。
眼见小厮面露难色,一些学生从怀中掏出银子,啪的一声就拍在桌上,“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怕小爷没钱还是怎么滴,欠谁的钱,也不能欠你们的钱呐。”
一阵嚷嚷,小厮只得一个苦瓜脸,却是径直找老妈子去了。
老妈子是早就醒了的,只老妈子不能像小厮一样衣衫不整的出去见人,听着嚷嚷声,眼见这群财神爷有些耐不住性子,只得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出来,“来了来了,沈大少爷,您可好久没来了,紫莹这些天可一直在叨念您呐,可怜见的,就差以泪洗面了。何大公子,您也是,亏得我们春兰天天想您想得睡不着觉,您也不念着点春兰,她这些天可瘦了不少。贺公子……”
原本迎客都是见一人说一个,老妈子也是头一回见十来个少爷公子一起登门的,只得一个个的唠叨,这一翻说下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别扭。
只老妈子有心唠叨,这些人可没心思听,“你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我们这么多人,总不能找你吧?你愿意脱衣服,我们还不愿意脱裤子呢!”
何定国附和道,“就您这模样,虽说关了灯都一样,晚上也就算了,可这大白天的,我们想装看不见也不成呐。”
干哪行都不容易,眼见这些人都人模人样穿着儒生装,嘴里却尽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老妈子尽管心里不高兴,脸上却只能强挤着笑,“我也想有春兰的福气呀,可我还有点自知之明不是?春兰的福气,哪是一般人能有的?”
说着,老妈子上前打个商量,“这大清早的,昨天的客人都还没走呢,您这时候非要见春兰,不是难为我嘛。”
何定国翻了个白眼,“不为难你,我这委屈了十天的小兄弟可就要为难我了。”说罢,一锭至少二十两的台州纹银扔在桌上,“半刻钟,你要是不动手,我可就自己动手了。”
能来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老妈子哪敢动手赶人?换了其他任何人都不敢,也就这群无法无天的小祖宗会这么嚣张。
很自然的,半刻钟后,一群学生哗啦啦的上楼挨个敲房间赶人了。
这一闹可真是鸡飞狗跳,来逛青楼的从来都是怕家里老婆捉贼拿脏,他们做梦都没想到,把他们从婊子床上拽起来的竟然是素不相识的书院学生!
这一幕不是夜来香一家独有,其他的,包括满春院、环采阁、庆元春在内的一系列青楼都发生着同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