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都是骗子。
水生抬手摸了摸涵儿的头,笑了。
后来,他将那十五人都抓了回来。
割下了曾夸他可爱的双唇,挖下了曾怜爱看着他的双眼,斩断了摸过他头发的手……最后按照那神秘人的指示,撕掉了他们双手的皮肤。
沈默缓缓睁开眼睛,这一次,他出神也很利落。
水生的娘亲身份不简单,会养蛊,却又不愿意水生学习,宁可藏身在偏远村庄,最后自缢而亡。
也的确是有人暗暗指引着水生犯下这弥天大罪,也提醒水生要割下手部皮肤,似乎有意不愿沈默推演。
可那惨遭分尸的十五人,皆是水生自己为之。
他开始享受那些人醒过来看到他时的惊吓,惶恐,和疼痛下的尖叫。
他命令手下的活死人取走他们身上的一样东西收藏,并将他们分尸,作为欺骗他的惩罚。
他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的哀求到谩骂,心中渐渐扭曲又趋于平静。
只有涵儿,涵儿没有对他谩骂,只是苦苦的哀求,到最后凄厉的喊疼,直到没了气息,也没有说他一句,她看着他的眼神中,甚至没有怨恨。
为什么?
他突然有些后悔。
他想要用控尸蛊复活涵儿,可控尸蛊只对尸身完整之人有效,而涵儿的小身体已经被他分裂了。
没办法,水生退而求其次,留下了涵儿的大脑和心脏,用虫卵寄生着,让他们不至于失去最后一丝生命力。
涵儿,你说要跟我来槐树村的,你看,你现在可以永远生活在这里了。
水生虽曾经确实活得艰辛、可怜,却也可恨。
有的人得了力量,会向善。
而有的人得了力量,便会走向歧路。
年幼的水生因仇恨蒙蔽双眼,又因得到力量的快感而迷失自我。
沈默站起来,将所见所闻简单叙述,引得那堆执法堂弟子唏嘘不已。
宿源欢从头听到尾,不做任何表态。
此时,前去接常厉的执法堂弟子也已经背着昏迷的常厉回来了。
好在常厉只是昏睡,还没有被怎么样。
“去水生家里的地下室,里面应当有一些小陶罐,将他们抱过来。”
沈默看了看昏睡的常厉,复又对其他弟子命令道。
很快那些陶罐便被带了过来,还有一只被剖开肚皮已经死亡的小狗。
沈默轻轻将陶罐一一打开,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虫卵。
那些虫卵见了光纷纷窸窸窣窣的往陶罐底层涌动,很快漏出了被虫卵遮挡住的东西。
是被水生特意切割下来收藏的每具尸体的一部分,以及一颗小小的心脏和大脑,而这心脏和大脑居然还保持着生机和跳动。
沈默要来火把,将这些陶罐内部点燃,很快那些虫卵便被火烧死,传来一股焦臭味,而那活着的心脏和大脑也化为了灰烬。
随着那灰烬被风吹散,沈默脑海中一阵轻微的震荡。
求生卦已解,续命三月。
三月,槐树村数百人加上那惨死的十五人,也不过续命三月。
虽的确为水生所为,可那屠尽了已是死村的槐树村之神秘人,教水生控蛊之术的穿斗笠之人,以及水生母亲的身份仍旧不得而知。
不过有个猜测,那个屠村的神秘人大约和尧族是站在对立面的。
宿源欢伸了个懒腰,掩嘴哈欠:“终于结束了,可以回九重了吧?”
沈默还有些犹豫,背后之人还没有揪出来,就这样回去吗?
一直沉默的凛暮终于开口,“回九重,他们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自然有他们的目的,有目的,就肯定会有下一步动作,我们只需守株待兔便是。”
既然凛暮已经发了话,沈默便也不再犹豫,一行人便回了泽水城执法堂,只等稍作整顿,便返程回九重。
宿源欢一到执法堂便找地方睡觉去了,沈默回了屋子,手握豪素,不知再想什么。
“你还想入神?”
沈默抬头看了看推门进来的凛暮,点头。
凛暮坐到沈默对面,面容带了些严肃,“你可知,一个死人,只能入神一次。”
沈默讶异的扬眉,可是他曾两次入神那名为涵儿的女童。
“我开始不说,本想你自己去发现,可那女童情况特殊,让你产生了误会。你能多次入神那女孩,不过是因为那女孩处于半生半死,非生非死的假生状态,是死也带着生气,是生,但其实已经死了。”
“入神逆天又欺天,能让你窥得一次,已是大不易,其中消耗巨大,所付代价尚且不得而知,你往后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还是不要为之。”
沈默轻轻点头,后突然心间一动,问道:“你在担心我?”
凛暮一愣,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沈默,慢慢靠近,两人本是面对面而坐,凛暮不断前倾身子,直到与沈默不过寸许距离,说道:“我无时无刻都在担心你,你才发现吗?”
沈默看着近在咫尺的凛暮,挺直脊背,抑制住想要后仰身体拉开距离的冲动,也直直的回视凛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