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就在这时候,蔡导挥手叫了停。
许发凉瞬间出戏,原本坐的笔直的身体立刻柔软靠在沙发靠垫上,角色切换之快让其他人目瞪口呆,完美演绎了什么是精分。
众人不解,认为两个人都演的非常好,是蔡导要吹毛求疵了,其实不然,她早就感觉出童芷晗情绪不对,从开始坐在火锅店之后她就一直在憋眼泪,试图以哭一顿来制造出一个亮点来。
其实童芷晗也是聪明的,从一开机到后来被许发凉带进戏中,她已经明白了自己演戏是被许发凉带着和压着的,如果说势均力敌的演员是共同合作相互配合的,那么她的格局就是被许发凉精湛的演技压地死死的。
她想从这种困境中走出来夺回自己的主导权,于是迫切地选择了一个情绪宣泄口,但也许是因为对角色的理解不够深刻,在演技上没下到功夫的她潜意识里认为表演只有两个模式不是哭就是笑。
表演并不是程序化的,许发凉在心里冷冷地笑了她两声,面上依然没什么表示。
“小晗,不对啊!你仔细想想,面对已经过世了有四年的亲人,你不该是想哭的情绪啊!当然我不是说你不该有所表示,只是那种触动是发自你内心的,是那种钝痛不是那种刺痛!这么说你明白吗?”
已经憋的双目通红的童芷晗:“……”显然不明白蔡导在说什么。
蔡导脸红脖子粗地又解释了一通,童芷晗整个人依旧像是被蒙在油里,什么都听不进去。
“小童啊,你不能这么表达的啊,你这个情绪不对啊!”
“导演您的意思是……?”
“就是那样啊,那种沉痛不是哭出来的,不能哭的。”
“……那就不叫沉痛了呀导演。”
两个人重复这种对话了不知多久,大概有五分钟左右,听的许发凉都准备停下来给口干舌燥的两位送点水。
许发凉一向很有耐心,她本来也没打算指点一下童芷晗,甚至想起上辈子自己教了她那么多技巧时候还有点感觉丢人,但是看着搭戏对手这么不成器还浪费时间,她也显然坐不住了:
“童姐,蔡导的意思是您可以在心里哀痛,眼神可以黯一点,但是不能表现得像是刚刚得到噩耗的孩子一样,毕竟李爸爸已经没了四年了,阿涵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了。”
童芷晗愣了愣,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地含笑看了许发凉一眼:“这样啊,明白了,谢谢发凉。”
拍摄得以继续进行。
一别三四年,安然还清楚记得李一涵的爱好,习惯,吃饭时的小动作,她那双拿手术刀的手帮李一涵剥着虾打着蛋,自己倒没吃几口,已经习惯了对李一涵的照顾。
“留个电话?”
大四那年她爸出事以后,李一涵就和医科大所有学生切断了联系,换了手机住址,安然找她也没法找到。面对李一涵的主动,安然似乎有点错愕。
“好,。”
安然忙不迭递上自己手机。
“行了,然儿,我得走了,我妈后事我还得去料理呢,我那亲戚们也该过来了,咱们回聊。”
安然笑着点了点头。
许发凉挺直身子,望着那个人走出店门,直到在水汽模糊的玻璃窗上看不到那个人的背影,李一涵拐过这个街角再看不见,她才歪着身体慢慢重新坐回到身后沙发上。
“好!”
随着蔡导到这声好,今天的拍摄戏份全是结束了,蔡伦有点开心,许发凉的出现,对他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所以他要了许发凉的微信,以便进行随时沟通,两人正式成了忘年交。
卸过妆,许发凉在换衣间刚换好衣服,电话就响了,她拿起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妈妈。
“喂?”许发凉有点疑惑为什么许蓉会突然打电话给自己,转念一想家乡担心自家孩子状况是再正常不过的。
许发凉上辈子是单亲家庭,她妈妈很早就觉得身患尿毒症没几年好活的爸爸和自己是个累赘,在她五六岁的时候抛下他们父母去了外地,后来爸爸在她不到二十岁的时候也去世了,顾怡是被她的叔叔养大的。
在她概念里,妈妈这个词是没有概念的。
“凉凉,今天工作还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