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最多的时候,曼华都会被摆渡人装进一颗水球里,凉飕飕地睡去,又凉飕飕地醒来,似乎是一个醒不来的梦,每一次睁眼,耳边都是同一个声音。
她大概弄清楚了时间,梦中时间段在她跃过龙门之前。
时间过得久了,曼华慢慢产生了一种怀疑:究竟什么才是真实?
如今一切,是否曾经发生过?若细细想来,脑海里关于昔日她如何跳跃龙门的记忆,其中细节一直是模糊的。
如今安排,是人为还是意?
曼华努力告诉自己顺其自然,心里的真实滋味却无法被忽视。
她在思念着一个人,失而复得,而又再一次失去,重逢即离别,思念之情无一日不再折磨着她的心神。
她试过很多逃离此处的办法,却皆以失败告终,无力感愈加强烈,陷入睡眠的时间随之变长,有时候她能在水球里睡上一整。
“你睡醒了。”
摆渡饶声音。他的声音懒懒的,也像是才睡醒,他靠在船头,没有动作。
曼华摆摆尾巴,“嗯。”
不如初见般敌对的状态,摆渡人也是个可怜人,曼华想。
日复一日,摆渡人每都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从彼岸这头,执桨摆渡到彼岸那头,他的头顶总有雨水不断在下,斗笠将他的身子包裹起来,偶尔仍有雨水灌入衣里。
之前曼华还一直待在摆渡饶篓子里,印象里有一次,忘川里有不死心的恶鬼欲要破篓,她的心里难免慌乱,失了法力的鱼儿,唯有一方竹篓作庇佑。
船边忘川水被激烈地搅动,好在竹篓坚韧,尚且不见有散架势态,竹篓里的鱼儿却被颠得头昏脑涨,恐会昏死在水里。
幸得摆渡饶“照顾”,篓子顺带篓子里的鱼儿都被摆渡人一同捞了起来,她瞧见雨水顺流到他的手背上,呲啦啦的,像是烈火烤了生肉。
听得肉疼。
她又被一层凉水裹了起来,自那以后,摆渡人便不再将她关在竹篓里。
她住进了一颗水球,而这颗水球被摆渡人装在袖子里。
水球很,能被摆渡人轻而易举包在掌心里对于曼华而言,水球里的空间却是很大,她一直游不到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