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痕激动地站起来,双手颤抖,“大小姐,他们……他们真的要卖了那块地啦……”可随即,她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唉,这,这也太突然了,大小姐,我们手上哪来的那么多钱啊?”
“要不找敬少爷……”
“不,我不想找他。”
“怎么,大小姐,是不是因为敬仁桥?”
“是,也不是……婉姨,我想去找花公子想办法……”
“他?”白婉痕迟疑道,“他会帮忙吗?只怕他又要你承诺他什么,才肯帮这个忙吧。”
翁云裳笑笑,花凌知的为人,她也算了解了。她最不怕的就是他要的承诺。无非是要她提供新样式罢了,帮的忙越大,所图也就越多,偏偏自己最不缺的就是衣裳样式。
这个男人,痴迷成衣,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嗯,大小姐,你要是觉得合适,你就去做。对了,等过了夫人的头七,我还是想回去花府做用人。”
“不用了,婉姨,我能养活你。”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花凌知这个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单纯地只想做大彩蝶轩。我希望回花府,还有一半是因为二小姐,大小姐,你没听到二小姐说吗,这个世上,只有花公子可以叫也想容。他们之间,也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如今夫人不在了,我这个做奶娘的,当然要尽一切努力,让你和二小姐都得到幸福啊。”
“可这样就太委曲你了,婉姨。”
“不委曲,大小姐,你心里才装着最大的委曲呢。明知道敬仁桥是杀父仇人,还要把妹妹送回到他的身边……”
她们两个女人在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察觉翁想容就站在窗外。
刚才她跟敬山出了门之后,想起母亲的一个钗子还留在小甜的房里,便说返回来取,谁知道刚穿过院子,就听到她们的对话。
正好说到敬仁桥是杀父仇人这一段。
翁想容浑身颤抖,泪水哗啦就往外流。几天时间,她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安静,出奇地安静。
她不相信这一切,可是也不想去跟她们对质,就那样默默地站在外面。
“容儿”敬山等得时间长了,也回来了,在门口就大声喊道。
“二小姐在外面?”白婉痕惊呼,看了翁云裳一眼,“刚才的话,她没有听到吧?”
两人同时冲出门外,果然看到想容呆呆地站在外面,脸上的泪还在哗拉啦地流。
“二小姐,二小姐,你这是怎么啦……”
“想容,别哭,什么事跟姐姐说,别哭啊……”
可实际上,翁想容只是静静地流泪,脸上平静得没有表情。
“二小姐,你站在这里多久了?”白婉痕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听到什么啦?”
“娘,娘……”翁想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敬山也进来了,看着也这个样子,心一阵阵揪着疼,依旧是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让她的头静静地靠在自己肩上。
“哥,我要娘,我要娘啊……”
那模样,真的与三岁孩童无异。
白婉痕和翁云裳都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想容就是太伤心了,又一直憋着,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哭出声来。
“容儿,我们走吧,别哭了……”
敬山依依不舍地看着翁云裳,照顾得来妹妹,他就照顾不了翁云裳。而他知道,这种时候,翁云裳的心里比谁都难受。
“云裳,你放心,容儿跟我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他能做的,能说的,能帮她分担的,就是照顾好想容。
翁云裳冲他点点头。
白婉痕天黑前就回了花府,陈伯见到她,有些意外。当得知她想回来做时,便将她带到了花凌知的书房。
“婉姨,你还是回去吧,这个时候,云裳最需要有人陪伴。”
“花公子请放心,有小甜这个好姐妹,云裳会渡过这个难关的。”
“那也不用,陈伯,去铺里取五十两银子,给婉姨带回去,以后他们的家用,每个月从铺子里出。”花凌知道。
“是,公子。”
“不,不,不用了,花公子,我们不要你的钱。我就是……”白婉痕正不知道找个什么借口时,突然看到书桌靠内的一角上,隐约露出一样非常眼熟的东西。
她呆愣着,脑子突然不够用了。
花凌知顺着她的目光,拐到书桌后面,从一本蓝色的书下面取出那样东西。
“怎么,婉姨,你见过这样东西?”
花凌知手上拿的,正是之前翁云裳见过的,一个浅黄色的荷包,所用针法,正是双面三异绣。
白婉痕连忙摇头,“没,没,没见过……不过,公子,这,这可是双面三异绣?”
“你真的会双面三异绣?快,快,快给我讲讲,这里,这里,还有这个地方要怎么处理,我照着绣过好几回,绣出来的花却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上一次在新秀赛上,也幸好是没有人细看,不然还真是要当众出丑呢。”花凌知急不可耐地问道。
“陈伯,快给婉姨倒茶!”
“哎,公子,这就来!”
“公子,不用客气,不要这么客气,其实我……我……”
白婉痕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这个荷包于她,再熟悉不过了,上面的一针一线,全都是她亲手绣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