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惊人的气机涟漪从远处的雄关横扫而至,横跨百里,吹得沙地上的篝火一阵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围在篝火边的商队众人神色震惊地看着长身直立的黑衣男子,欲言又止,肝胆皆颤。
任他们如何做想,也不会想到这个几天下来温文尔雅、极好说话的东方先生,会突然之间作死挑衅狐玉国的族王,绫罗镇守涂山愚玉。
那可是洪荒妖域祖星、涂山帝君一脉的嫡系后辈,绫罗六王之首,整个绫罗星战斗力最高的存在,就算是众人心目中无所不能的东方先生,也绝无可能是天狐王的对手。
因为那位王者的强大与威严早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五百年来从未动摇,就连那一场几乎毁灭绫罗星的外敌入侵也被他用一只手臂的代价生生抹平,是真正无敌的王。
杜茂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但还是硬着头皮出声劝阻道:“东方先生……”
年轻男子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说话,只是伸手握拳,紧贴小腹,轻轻摇头道:“这件事和你们无关,只是我和涂山愚玉之间的一点私怨,而且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他。”
杜茂愕然,心说我们不是担心涂山愚玉大人的安危啊,我们是担心你的性命啊兄弟!但这话挤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因为东方先生虽然对什么事都不太上心,唯独战斗方面却好像永远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有把握和涂山愚玉一战?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远处的钢铁雄关重重一颤,一道身影从城头破空而起,携带着庞大的威压呼啸而至,眨眼间便来到了众人头顶,悬空而停,目光冷冽。
来人白发白袍,身后舒展开七条宽大的狐尾,面容冷俊,眸子里映射出熔岩般的光芒,宛如魔神一般,就这么冷冷地俯视着沙地上站着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地道:“你谁啊?”
年轻男人微微一笑,用手指敲了敲腰间挂着的长刀,说道:“白泽和涂青玉的熟人。”
年轻妖王嘴角抽搐,显然是对对方直呼自家老祖姓名、连带着降一降自己辈分的行为有些不齿,但又不好反驳。因为对方说的确有其事也就算了,半年前妖界圣祠还特意下达了三圣圣喻,敕令妖族众生不得以月黑月白为敌,违者直接驱逐。因为绫罗星较为偏远的缘故,这一圣喻还没来得及普及开来,但以涂山愚玉在内的四位妖王都已经得到了消息,还有一副拓印自洪荒人域江山美人图的兄妹二人画像,若是这样还认不出眼前之人身份的话,涂山愚玉就和瞎子没什么区别了,不如早点退位让贤,回家学习研究人族发明的盲文。
但认出来了是一回事,退让与否就是另一回事了。
涂山悠悠对于天狐族的重要性无需多言,就算让他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将那个孩子送回南尾妖域的涂山祖殿。眼里只有白泽圣尊的老祖宗就不用指望了,但只要涂山帝君加以培养,等到北方苍云一死,百年之内,涂山悠悠必然封圣,到时候洪荒妖域再添一域,涂山一族也一跃成为天狐三脉之首,妖界第一大族。
一族双圣尊,这是莫大的荣耀,为此就算他涂山愚玉流放外域,身死道消,又有何惧?
相对而言,涂山绫绫那个族老们眼中的生育工具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就是月黑不将她带走,涂山愚玉也愿意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安度余生,老死在这颗远离故土的边缘行星上。
这是涂山愚玉的底线,然而他只是看了年轻男人一眼,就知道对方要逾越自己划下的这条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