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味只是高卧不醒,含笑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只当自己是在飞毯上,手一摸,硬邦邦的,才知自己不过是在自己的破床上,一张跟随了自己20年的破床,不禁哑然失笑。
他凝神静气,转动眼球,左右各36下,合72下。然后缓缓起来,习惯性地要去那摇椅上躺一下。
他的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差不多20年。
好习惯!好一大招!36天罡72地煞全齐了!要是再转36下,108将都有了,那他就是王了,可以水泊梁山了,怎么舍不得补上这36下呀?!可惜了!
其实不然,他不过是目的很明确,只是弱弱地期望无限期地推迟中风的可能,并无多大的野心,即使梦里有大伽罩着,他依然很淡定。
他很简单的。先活络活络一下筋脉,给身体各个器官发个信号儿:醒了醒了啊,又是新的一天啊,阳气已经升腾了,大家各司其职,互相协助哈!拜托拜托了!
各个器官立马都活跃了,金木水火土各安本分,八味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休息了多少天。
他确实有些不同于常人,一觉下去,通常的情况是,没个三五天是不醒的。至于异常的情况,堪称睡死了。
他是个恋旧的家伙,破床破摇椅是例证。他与外界的联系也是个古董,一块砖头,摩托罗拉的始祖,从费机店里找来的,花了10块钱。
他朋友真心少,还不怎么互相骚扰。一回大年三十了,朋友all他,从上午打到晚上,愣是无人回话。
等过了大年初五,朋友顺道来看他,只差没叫消防了,他才开了门,一脸不悦,又要倒头睡去。
那摩托罗拉充电一次可管20天,朋友所见,全是大年三十的未接,都是他一人打的。
长睡如斯,朋友惊异:“膀胱够大呀?!”
“嗯,”八味不高兴,“去吧去吧去吧,吵我了,我吃得少,出的也少,不行啊?!”
朋友闪,八味继续酣睡。那一年里,他的摩托罗拉上再没一个未接,他非常高兴。
房间里充满了馨香的气味。
八味没有觉得什么好奇,只是很随便地对自己说:“这熟悉的泥土的气息呀,很提神啊。”
是的,蜗居在钢筋混凝土中打理油盐酱醋茶已经好多年了,这熟悉的泥土的气息太亲切了!
那摇椅上赫然躺着一柄折扇儿。
泥土的芬芳中,那梦中的情形便由这折扇儿身上衍化开来,已经有些清晰了。
“呵呵,”他笑一下,好像传染了梦中尊者那习惯性的笑,“还真有你呀?!呵呵,起来吧。我要躺上去了。”
那折扇儿怎么会听他的使唤?最起码,八味还没漱口呢,就更不用提净身了。哦,就更不用提促成全身干净了。
眼下,他管不了那么多,偏不信邪,有些固执了:“呵呵,你既是为我而来,怎能不听我使唤啊?!”
这一固执还真对。那折扇儿“噌”地一下,飞入了八味手中。
他坐上去,躺下来,随着自己的呼吸,任由那摇椅缓缓地摇着。
是的,日久生情,那摇椅是随着八味的呼吸自动缓缓摇着的。
然后,还没漱口的他瞅着这个新的同伴叽叽歪歪了:“呵呵,你叫什么名字啊?!有没有名字啊?!”
那折扇儿虽很有灵气,不过,还不能指望她能开口说话。
有原因的,那就是八味的口味,哦,口气实在有些重。
他凝视着拈在手中的折扇儿好一会儿,只觉得这折扇儿有点儿妖气,而这妖气不过是个表象,背后却是佛光普照,深入洪荒!
他搞不清这扇儿的真实身份,却又不甘罢休。如果是恋人倒好,那就甘心情愿爱着你吧!
他把折扇儿很小心地放在椅臂上,人从摇椅里下来,去做那个人卫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