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千章 正一先生(1 / 2)在大唐窃国的日子首页

琴又称瑶琴,和筑一样形似筝,却又和筝不一样,筑有十三条弦,是抱在怀里演奏的,筝在汉、晋以前设十二弦,后增至十三弦,是放在桌上演奏的,古琴是老前辈,往少里算也是商周之前了,古琴最初有五根弦,象征着金、木、水、火、土。周文王为了悼念他死去的儿子伯邑考,增加了一根弦,武王伐纣时,为了增加士气,又增添了一根弦,所以古琴又称文武七弦琴,后来琴弦的名字改成了君、臣、民、事、物、文、武。

一弦最大,用八十一丝,声沉重而尊,故曰为君。

二弦次之,用七十二丝,能决断,故曰为臣。

三弦第三,用六十四丝,为之触地声,故曰为民。

四弦用五十四丝,万物成美,故曰为之事。

五弦用四十八丝,聚集清物之相,故曰为之物。

六弦文声主少宫。文星柔以应刚。乃文王之所加也。

七弦武声主少商。武星刚以应柔。乃武王之所加也。

在广陵散中二弦臣的音高和一弦君的音等高,而它所讲述的故事也是臣弑君,有所谓“臣凌君之象”,因此自它被创出来开始就是僭越之曲,现在长安城里青楼、食肆里到处都能听到弹这首曲子的,古琴的琴谱是文字谱,只有弹奏指法、弦序和音位,节奏和分段没有记录,如此一来就造成一个胆大妄为的乐人当着官差的面弹广陵散,官差却听不出来这是广陵散,官差被讥笑了,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实际上连古琴和筝都分不清,更别提古琴还有那么多琴式了,最常见的为仲尼、连珠、伏羲。仲尼就是孔子,在道家这里是看不到的仲尼式古琴的,道家和儒家彼此看不惯很久了,道家养生是从养肾开始的,儒生把嘴一撅,跟喝了醋一样“哎哟,动不动就提肾,简直伤风败俗。”

道不同不相为谋,要不然为啥老百姓要骂他们醋大呢,仲尼式古琴是所有琴里最简洁的一种,只在琴体的腰部和头部有两个凹进的线条,通体没有任何其他的修饰,简捷流畅、含蓄大方,体现的是儒家中庸内敛的风格,赵云山的琴是伏羲式的,在琴的下部起弯的地方多了一个弯。道士有很多戒律,不过他们允许弹琴,琴以载道,以琴明德,大音希声,乃君子修养之物,抽烟没有明令归于禁止,但道士是不许做的,因为抽烟会上瘾,这样会激起贪、嗔、痴三毒,更会影响心肺功能练气,是很不健康的习惯,赵云山在外面的时候以驱虫为借口吸旱烟,但是在老君殿里不能抽烟,他烟瘾犯了就跑到隔壁朝元阁给诸位供养人上香,在这个全民养身的时代,能碰到几个志同道合的烟友他高兴,于是就把自己的古琴给搬到朝元阁来了,香炉里点上他自制的驱蚊香料,他自然是不会弹广陵散,他弹的是胡茄曲。

月明星稀霜满野,毡车夜宿阴山下。汉家自失李将军,单于公然来牧马。

道士是超然物外,但每逢乱世都会下山救世,在道家没儒家那么多规矩,只有道士挂单时,需要确认身份才背宗谱,宗谱如俗人的家谱一样是道士身份和传承真伪的依据,想伪造宗谱需要技术含量,想验真假道士让他背宗谱就行了,目前最吃香的是上清派的道士,正一道的比较少,信奉正一道的道士可以结婚,上清派不可以,主要还是因为对于世人的有色眼光。住在景龙观里的不少就是茅山正一道符箓派的,有人会觉得他们是邪门歪道么?

能遇到一个谈得来的同道中人不容易,云山道士很大方得把自己的烟叶共享出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外伤药,反正他没事就采药,几乎将他的住处给塞满了,李岘要用他就都给了,分文没取,搞得三人很不好意思。

“昨晚上动静那么大,伤了不少人吧?”弹完了曲子,红泥火炉上的水也烧开了,云山道士就用开水给诸位郎君倒了菊花茶。

王守善对这东西有阴影,上次喝莲心茶,满口钻的苦,李玙却跟没事人一样喝下去,骗他一起吃苦,菊花茶的苦味没莲心苦也不遑多让,这老道士怎么老给他们喝菊花降火?

“哇,怎么那么苦啊!”李岘尝了一口就眼睛鼻子皱在一起,白白的菊花本来是缩在一起的,被水一泡就缓缓展开,李玙用的茶具是越窑产的青釉秘色瓷,做的是很简单的五瓣葵形状,镶嵌了一点金箔,看起来没有李隆基的琉璃盏那么华贵,却简约大气,配上这展开的野菊花很是好看。

“吃苦好,现在的人就是太爱吃糖,年纪轻轻就得消渴的越来越多啦。”云山道士将铜壶放在了地上“汉高祖刘邦在黥布叛乱时抱病带兵征剿,作战中受了箭伤,平叛后伤口不愈,伤势日益严重,得了消渴受伤都不容易好,还有隋炀帝也是,每日饮水数升,排尿数升,却渐渐形枯骨立,太医院连派四五名医生进宫治病都不见好转,后来莫君锡给他画了一副梅林雪景图就好了,心病还是要心药医。”

“消渴怎么是心病呢?”李玙问道。

“不贪,就不会贪吃,病从口入,长得胖就容易得这个病,偏偏时人以胖为美,三郎说这是不是心病呢?”

李玙若有所思。

说起刘邦和菊花,王守善就想起另一个无论如何不能支持刘家人当天子的原因了,刘家人好男色,这菊花茶就更不碰了。

“王善人怎么不喝啊?”

“等会儿我有事。”王守善含糊得说,等会儿他办的事需要“火”,没“火”了反而是个麻烦事“道长还有菊花吗?泡了来给我兄弟们喝点。”

“来人。”李岘朝着宦官们招手,一个穿着黄衣的宦官就踩着碎步过来了“熬点八宝醪糟给将士们送去当宵夜,大家都辛苦点,晚上警醒点,小心反贼摸上山来。”

小宦官看向李玙。

“照延鉴说得办。”

“唯。”宦官揖首,倒退着退了下去。

“道长啊,有个事要跟你说。”王守善越发不好意思了,吃人家拿人家的还要人家挪窝,这怎么好意思开口。

“是不是要把南缭墙修起来,以后不让百姓上老君殿烧香了?”云山道士很懂事得说道。

那声“唯”王守善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没关系,贫道下山再找别的道观挂单便是,老君殿里的同修以上清派为主,贫道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了。”

王守善觉得老君殿的道士肯定很舍不得他,玊玉一口一句师兄叫得那么甜,估计谁都没把他当外人。

“山下有个白鹿观,道长何不到那里去?”李玙道。

“大道无为,既然贫道与老君殿的缘分尽了,就是该再次云游的时候了,比起贫道的去向,殿下该更关心陛下才对。”云山道士抚着胡子装神棍,王守善不禁替他摸一把冷汗。

上次也是他,把“守善”说成是“受禅”,皇帝要是太能忍,这帮文人就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道长何出此言?”李玙微笑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