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千人千面,一本书籍的魅力除了它本身的价值外,不同的人对其不同的解说,不也是书籍价值最最重要的一种衍生吗?
巫族人的这个传统,恰恰断绝了这一点。
众人皆安静着,四周只有风吹草木的轻响。
沈白焰看着阿蚺紧握的拳头,忽道:“你若是想,我可以帮你。”
阿蚺摊开五指在沈白焰面前晃了晃,道:“不必了。你若是帮我做成了这件事,一个不慎,我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沈白焰扬眉对阿灸道:“你父亲没种。”
他说这话的语气冷冷淡淡,可效果如同烈火烹油,激的阿蚺当即挥拳朝沈白焰打去。
沈白焰运起轻功,向身后一纵,叫阿蚺的蛮力落在了虚处,差点没反噬伤了他自己。
阿蚺怒的眼眶发红,还是阿灸大叫,“阿大,王爷是在激你!你别气!”
彭娘也赶紧上前劝说。
宋稚淡淡道:“阿灸,你别担心。你爹爹又不是莽夫。他不过,是一个胆小鬼。”
他们夫妻俩,一个赛一个的嘴毒,阿蚺胸脯起伏剧甚,彭娘飞快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阿蚺情绪才慢慢平稳下来。
此时,宋稚却又开口对鼓儿道:“鼓儿,前日姨姨给你说了什么故事,你可还记得?”
鼓儿被父亲方才的动静吓得有些怕,听宋稚这样问,有些迟疑的回答道:“孟母三迁。”
“那,大前日呢?”宋稚又问。
阿蚺皱着眉头看向宋稚,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把戏。
“图穷匕见。”鼓儿只是据实回答,不知道大人们有什么心思。
她想了想,露出笑容来,“还有纸上谈兵。”
宋稚让蛮儿领着鼓儿去别处玩,回过身子来,对阿蚺道:“鼓儿长大之后,你说她是对我们粟朝的典籍故事更熟悉些,还是对你们巫族只靠首领这一张嘴的历史呢?”
阿蚺已经泄了气,只是不服的说:“我不让鼓儿来就是了。”
宋稚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你挡得住蛮儿,你还挡得住旁人吗?
正如阿灸方才所说,巫族人自己都跑到学堂去听他们自己祖辈的事儿。
其实这些事儿,他们未必没听过,只是换个人来说,就会别有趣味。
阿蚺泄气的模样,让人特别想去摸摸他那头乱糟糟的发。
沈白焰又走了回来,十分赞许的看了宋稚一眼。
其实巫族维持现状也没什么不好,以宋稚和沈白焰在塔安布下的局面,不出几代人,这巫族就会被粟朝百姓渐渐同化。
可沈白焰对巫族很有些与众不同的情感。
关于这个民族的故事,贯穿了他幼时的梦。
直到现在,有时候临睡前,沈白焰还能回忆起沈长兴讲述某个故事时语气神态。
叫这些诡谲曼妙的故事悉数消失,沈白焰还真是舍不得。
宋稚明白他的心意,这才说了方才那些话。
阿蚺渐渐冷静下来,瞧见阿灸忐忑的站在一旁,便有气无力的冲他招了招手,道:“既然这事儿是你想出来的,那先生的人选就由你来找吧。”
阿灸呆在原地,半晌才疑惑的哈了一声。
“你都难搞定的事儿,让我去?”阿灸一边道,一边很有先见之明的后退了一步。
阿蚺白了他一眼,道:“你刚不说的头头是道吗?怎么一动真格的就不行了?我告诉你!这事儿要是弄砸了!我就立马称病,带上你娘你妹住老山里去,这巫族的事儿就都交给你了!”
以阿灸对他父亲的了解,这事儿他绝对做得出来!
他不禁苦了脸,看向沈白焰。
沈白焰对他略一点头,道:“若是成了事儿,流芳千古。”
阿灸倒不盼着这个。
只是见沈白焰刚在塔安站稳脚跟,便忙着办私塾。
私塾每日声郎朗,听着叫人心里舒畅。
巫族人刚去私塾旁听的时候,还曾被塔安的百姓轰出来过,最后还是寇老出来说,有教无类,两族人这才坐到了一块。
阿灸初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这心里,也就想着能为自己的族人做些什么。
而且沈白焰还打算建一个半开放式的武场,既给自己的兵马操练用,百姓若想学个什么拳脚功夫的,也可前去。
只是武场却是要收银子的,而且根骨不硬的人,也是不收的。
如此一来,阿灸这心里想法就更多了。
今日听沈白焰和宋稚不但没有唱反调,反而鼓励自己,阿灸方才其实一直在心中暗骂自己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