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者和他的保镖出走实验室的日子里,景泽在日复一日的沉重学习中慢慢地找回了状态,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头枯草已经被100公里外的两人惦记上了。
他从小就和哥哥不一样,长得不帅,运动不行,个子还矮,是班上最不起眼的一个。但他爱好学习、喜欢学习,年少的狂热、青春期的躁动、长大的迷茫全都碾碎到了书本上的小格子里,这种忍耐也是他后来能顺利成长为一名优秀医生的关键。
所以,只要他还能学习,还能看书,他心里就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在召唤他,在鼓舞他,让他站起来。
景川看到他弟脸色变好,身上也多了些肉,很是高兴,晚上特意下厨做了几个菜,还拿了一壶酒。
他斟上酒,对着他弟弟举杯:“景泽,好样的。”
景泽不好意思抿了抿嘴,他已经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终于从那昏暗的泥潭往上爬了,哪怕很慢,但有路就不怕,而且他哥还在上面等他呢。
景川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凛冽醇厚的口感从口腔冲到食道再到胃里,把他一天的疲惫都激了出去,爽。
景泽没有酒量,只抿了一小口,太辣了,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景川见状大笑,那筷子点点他,“还是老样子,书呆子。”
夏合不喝酒,实验室也就没有喝酒的氛围,这是一年多来景川第一次喝到酒,他虽不贪酒,但在这暖春的傍晚,一壶小酒,几个小菜,与弟弟闲聊几句,很是轻松。
他们好久没这样过了。
景泽说话少,但也很享受这清净的时光,如果不考虑地下的实验室,这是一个难得的静谧场所,窗外的野花野草,没城市里的绿植来的整齐,但格外小巧和清新。
景川喝了一顿觉得热了,索性把上衣脱了,只穿着背心。景泽瞟了一眼,终于忍不住问:“哥,你身上这些刺青都是那个夏少爷给纹的?”
景川朝自己胳膊左右看了下,点点头,“嗯,他手艺不错吧?”
“这也太多了吧。”景泽并不反感纹身,只是这密密麻麻毫无章法的实在看不出美感。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矫情啊,喜欢纹身吧,也能理解,在这里枯燥啊,没事做,总得干点什么打发时间,就像很多人喜欢下象棋、绣十字绣一样。”
“”根本不一样好吗?!
“但是呢,他有一毛病,就是挑,必须得看得上的人,不,皮,他是这么说得。”景川喝了好几杯,话一下就多了起来,“他会看皮,他说啊,这人的皮得有弹性,得摸上去有纹路,你说是不是矫情?”
景泽看了看自己一手就能握着的胳膊,默默把手往回收了收,按夏少爷的标准,自己这皮一定是最底层。
“要不说你哥厉害呢,能打能斗,还有一身好皮,就被夏合看上了,他说了,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的皮,一定要好好体会才行,所以啊,才有着许多纹身。”景川把胳膊升出去给景泽看,一脸展现胜利品的骄傲。
景泽默默景川面前的酒杯撤了回来,他哥想必是喝多了的节奏。
“景泽,你哥我呢什么都不怕,唯一一次害怕啊就是在这个实验室里,当时出了点问题,我害怕出不去了。还好夏合救了我,救了我,他几次救了我。”最后几句是囔囔地说着,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景泽明白,他哥一直在给他灌输这个意识,说夏合救了他,这些天他已经知道58号实验室人体改造的基本原理,他哥说这么多,是想减弱自己对这试验的反感吗?
“还有啊,那个严飞,不用管他,他没坏心,眼里只有少爷一个,因此,只要拿捏住少爷,就可以对付他了。”
“哥,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景川把景泽收起来的酒杯抢了过来,又倒上一杯,一口闷了下去,“你不知道他俩有多坏,在沙漠的时候,把我埋坑里,大太阳底下没吃没喝都要渴死了,结果他俩在旁边撑个太阳伞喝冰镇果汁,冰镇的,你知道吗?当时我那个抓心挠肺啊。”
“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在实验室吗?”景泽察觉到异常。
“哦,小插曲而已,”景川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闭嘴,“更多的时候啊,我就是趴在那里,”说着指了指身后的纹身床,“就趴那,一动不动,就当个画布,2个月啊,2个月才纹出这幅画。”
景川把背心也脱了,把背对着景泽,右手绕过脖子朝背指:“这个你看见了吗?是他的心病啊。”
景泽虽对这件事有所预感,但真正见到大脑和密密麻麻电线的图案时,脑袋嗡地一声炸了,所有好不容易忽略掉的哭喊声、嚎叫声瞬间灌了进来,在脑中不断回想。他一阵发晕,浑身发软地往下出溜,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抓着椅子扶手,才没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