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甩上门。
“……”姜意禾哽了下,思绪差点儿没从门内拽出来。
沈知昼进来,陈情凉凉地转了下眸,拿沈知昼的那把枪,再次对准厉江容。
厉江容吓得说不出话,哆哆嗦嗦地一直往墙上贴。要把自己嵌入墙皮中似的。可是显然已经毫无退路。
“你们……居然敢在医院杀人?”几番纠缠,事态似乎仍然严重,厉斯年终于无法袖手旁观,着急地喊着,但他伤势未好,根本无法从病床起来阻挠陈情,“……这里、这里这么多人!你们居然杀人?”
“刚才那个女的!她、她下午来找过我了……我什么都跟她说了……陈情,你、你还要杀人吗?”
厉江容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爸……你还弄不懂吗?他们就是来杀你的!你别装不认识了他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个……”
“喂,”沈知昼走到厉斯年病床边坐下,拍了拍厉斯年的肩,打断道,“你声音太大了。”
厉斯年愣了下,当即噤声:“……”
“很烦。”
沈知昼掏出个小瓶,朝厉斯年喷了下。
“你……”厉斯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吸了一大口乙醚喷雾。没几秒,头一栽就晕倒在病床上,不省人事了。
沈知昼又掏出把枪,侧了下头,对厉江容微笑:“杀了他就能安静了。”
抬手。
砰
“啊啊”
厉江容惊恐到极致,撕心裂肺地喊。
“你杀了他……你杀了我儿子……”
“啊,没消音。”沈知昼漫不经心地笑着,“厉先生,你看,杀个人,就这么容易呢。不过,你肯定比我更有经验吧。”
沈知昼随意地拾起个香蕉剥了皮,懒懒地靠在一旁:“陈情,我很忙的。希望你速战速决。”
“啊”厉江容又开始嚎,“别杀我”
沈知昼不耐地捂了下耳朵:“你吵死了。”
陈情抬手,冰冷的枪口对准厉江容,冷静而果决。
厉江容涕泗横流地跪在他面前,边磕头边求饶:“别杀我……求求你……”
“求你……我、不是我干的……是周、周兆炜让我……”
“是他、是他让我在船上……动、动手脚……别杀我求……求你了……”
陈情的眼神陡然下沉。
缓缓地,扣动扳机
“求你别杀我!”
“别”
咻。
一声闷响带过风声,一枚子弹打在厉江容身下的地板上。
真枪实弹。
“别……求你……不是、我……”
厉江容的精神终于全线崩溃,眼泪鼻涕口水流了一脖子,喘着粗气。
“别……”
子弹没打在他身上,他依旧惊魂未定,后襟浸了一脊背冷汗。
“你说的对,陈情。”沈知昼吃完了半根香蕉,懒懒地抬了下手,按掉录音笔的按钮,轻哂了声,“不到绝处,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呢?”
陈情没接话。
突然,他抬起脚,将厉江容勾翻在地。
惨叫声未消,他狠狠地,暴躁地、在地上一滩烂肉一般的男人的脸上反复地踩、碾、踢打
多么重的力道,却都不足以宣泄自己的愤怒。
厉江容的惨叫和求饶再次响彻整个房间。
姜意禾听了沈知昼的话,十分钟后喊来了医生,前来敲门。
她站在一旁,惴惴难安,希望陈情不要做错事才好……
心揪成一团。
门被敲的震天响,至此,陈情才收了脚。
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用力过猛,心肺好像都在爆炸。
他都不屑用手去碰这个男人。
最后,他踩着厉江容的手,狠狠地,下碾,听到厉江容再次凄厉地嘶叫,他的声音愈发的冷:“听没听到刚才有人在跟我表白,嗯?你真扫兴。”
沈知昼:“……”
香蕉差点儿给他噎到。
转而,陈情口气更狠:
“十五年了,厉江容,我已经杀了你无数次了。”
可这一次,却不该由他来杀。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从那艘客轮活下来已是不易。他的人生不应该止步于此。
厉江容满脸是血,趴在地上呻吟。
奄奄一息之际,他抬眼,注视眼前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双狭长的单眼皮,黢黑淡漠的瞳眸。
厉江容终于能把他和从前那个胆怯、孱弱、总躲在妈妈身后不敢和生人说话的小男孩儿联系起来了。
他们都是单眼皮。
带有锋芒锐利的攻击性,是蛰伏的野兽。
让人从心底油然生惧。
临走前,沈知昼把自己刚才打厉斯年的那把枪上的指纹擦净了,扬手扔到厉江容脸前,疏懒地丢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