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思量片刻,道:“据那个活口说,赵家人并未给突厥人掳去,不是吗?”
这么一说,猛然提醒了皇上。
莲儿心中暗喜,接着分析道:“陛下您看,突厥若真的掳走了赵家人,这些时日以来,没理由不加强边防,否则我们随时可能突袭,他们不是自取灭亡吗?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赵家人都确实不在突厥。”
皇上凝重地点点头。
莲儿步步逼近:“陛下,赵家人既然不在突厥,那么,沙城的和谈队伍被杀一案,就必定是意欲叛逃的赵家人所为!”
这话又猛然点醒了皇上,他心里一惊,越想越觉得莲儿所言甚是。再一想先前定西徐都护所说的“那一摊挣扎的血迹”,显然是赵家人伪造,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明摆着把他这个皇帝当猴耍吗?
他气得恨不得当即拧下赵铎的脑袋,几乎是用吼的道:“李祥!快,朕要拟诏!”
李太监忙不迭赶过来,为他研磨添汁。
皇上怒火攻心,咬牙切齿:“先是装病,再是叛逃,篡权、谋反,大恶滔天,罪不容诛,当夷三族!”
“陛下,”莲儿又趁机道,“赵家之罪,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赵家已集体叛逃,京城内子孙无几,夷三族量刑过轻,恐难服众,还请三思!”
皇上正七窍生烟,一听这话觉得十分有理,更是愤恨交加,“那依莲儿的意思,该如何处置是好?”
莲儿眼底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道:“陛下,夷三族向来为父、子、孙三族,但若夷赵家四人父子孙三族,显然斩不了几个人若再添一族,又需得修改律法,难免给旁人落下不仁的话柄,依儿臣拙见,依旧是夷三族,只是,不如改成夷母、妻、孙三族,既可斩奸除恶,又可斩草除根。”
莲儿顿了顿,悄悄观察着皇上脸上的表情,又道:“除此之外,赵铎还有两名堂弟赵庚、赵辛一名堂侄赵子阳,此三人尚为京官,需得削籍发落。”
皇上眼前一亮,拍桌一吼:“即夷赵铎四人母、妻、孙三族,赵庚、赵辛、赵子阳即刻削籍!”
“陛下英明。”莲儿恭敬地低下头去,眼底又露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
那个精致的黑釉兔毫油滴盏立在书桌一角,方寸之间五彩斑斓,宛如浩瀚宇宙。
……
另一头,东北。
东北的天空湛蓝如洗,一只小小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轻盈地落在了哨塔上。
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解开它腿上细细的绑线,怀着忐忑的心情轻轻展开那卷薄薄的信纸,紧张得手指都在不自禁地颤抖。
这是一封短小的信,展开粗读了几行字,他的眼里便猛然绽出光芒,激动得呼吸都发起了抖。
转眼,已是陈王宫室。
陈王颤抖着接过那封信,还未看几行,就激动得呼吸急促,脑子充血,两眼发花,险些一头栽倒,几个侍女们连忙扶起他,许久,他才缓过气来。
缓过气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赵铎。赵铎只默默坐着,神色淡定。
陈王不可思议道:“这一切果如赵卿所料,分毫不差。攻伐突厥之战,周军被尽数剿灭攻伐土国之战,周军竟也一败涂地。再加上太子战死沙场”他不可思议地打量了赵铎一眼,“竟都被赵卿料得分毫不差!”
赵铎只淡淡一笑,不语。这一切并非全都在他预料之中因为比他预料的还要顺利一些。
陈王笑道:“赵卿,从今往后,你被封为护国公了!”说罢,他摩拳擦掌,激动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血旧耻,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