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全力喷涌的水龙头一样血液从红发上条的身上止不住地涌出。
红发上条还在嘶吼但不是因为受伤。
他是个依赖暴力走到现在的人身上沾有血液对他来说太过于寻常,但这些血液却极少出自于他的身上。
因为太过罕见,所以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被认识的同伴刺伤了。
他们无意识地拿起砖块或是铁拐瞄准着他的头部、肩膀、腹部、大腿、膝盖。
红发上条没有闪躲只有在足以杀人的电弧朝着他袭来时,他才举起右手挡住了攻击。
不是为了让自己免于灾难而是为了让无可奈何拔刀相向的朋友们不会受伤。
心脏跳得很快全身都在发疼,视野也有些模糊,同时也已经分不清身上有多少伤了。
想要阻止事态继续恶化只要一挥手,将同伴击倒在地就够了。虽然心里明白但忍不住动手时却会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
松井总会把家乡的水果分给大家吃,津田的信息总是来得很快,时不时就会告诉他们八卦的消息荒井总是爱恶作剧,就算被自己揍了几顿还没学乖……还有日野那家伙的父母病倒时是大家默不作声得筹钱偷偷打进了他的账户。
虽然都是因为种种原因走错路的同伴但内心却还留着他们的温柔。
若只是一群陌生人,他或许还能狠下心来朝着他们脸上砸一拳,但知道了对方是怎样的人曾和自己度过怎样的时光时,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挥下手。
凭什么因为自己这样的人他们就得受伤呢?
真是糟透了。
他们遇到的是自己,真是糟透了。
红发上条无法撑住眼皮,意识也飞走了一瞬。
等他在再次睁眼时,他的身上所沾染的早已不只是自己的血。
回头一望,包括御坂美琴在内的熟人全数倒在地上,最严重的伤者身上还插着一根钢棍。
如果有人看到这种伤势,恐怕会当这个人是得罪了什么仇人,可那只是在他失去意识时犯下的过错。
“都是你的错,死柄木吊。”
红发上条将所有过错都归罪于让学园都市燃起大火的犯罪者,他知道那是自己的错,但如果此时不把错误归到别人身上,他恐怕会无法保持自我。
他划开烟尘,迈开脚步,以可怕的速度接近死柄木吊,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死柄木吊根本没有避开的时间,光是从受到突袭的事实中反应过来都有些为时过晚。
如果是那个善良的上条当麻,他或许还有办法周旋几圈,但眼前的上条当麻是个恶人,他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吧。
死柄木吊下意识地蹲下身子避开了上条以右手挥来的第一击,接着用左手挡住朝着腹部的一拳。但不堪重负的手腕随即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指骨间的疼痛随着神经爬遍了全身。那种超越人类极限的拳头,只要不加防御挨上一拳就足以失去意识,甚至让骨头都就此粉碎。
一击也不能被打中,而且必须在这种极限的险境中,找到反击的机会!
做出这样判断的死柄木吊马上同样伸出右手,朝着他的面部袭去。
由于他们所持有的能力和身体素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就会分出胜负。
死柄木吊的手几乎要盖住上条当麻的全部视野,胜利在即,眼前就能将眼前的人捏个粉碎。
可是,可红发上条只是微微向后一仰头,扭过身子,用全力朝他的胸脯踹去。
死柄木吊在地上不知打了几个滚,当他恢复意识时,他已经躺在布满灰烬的地面,传遍全身的疼痛感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而知晓他能力的红发上条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在他面前蹲下,当着他的面折断了他的右手指头。
这下,他的能力就算是被封死了。
死柄木吊不怒反笑,他输在了经验的差距上,但是
红发上条此刻的眼神就像是一个万念俱灰的死人,一具行尸走肉。
“真是……疯狂的家伙啊,就算是我们……也不会轻易对同伴下这种重手,而且,你好像把这一切都归罪于我,可致使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你的无能?”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如果我不阻止你,你也会在这之后让无用的棋子走到火坑里去吧。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一定是这样的。”
上条当麻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回应,死柄木的笑意却因此更深了。
“所以你就把同伴打到了几乎残废的地步?”
“我是个可恨的流氓,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救他们,不过,这事可用不着你来费心,你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只有脑死亡才是致命的吗?”
“你才是别太糊涂了,你不知道,你们最尖端的纳米医疗技术全部都是依靠人工智能来进行的。如今都市网络崩坏,怎么可能让他们获救?”
“啊……是这样吗?”手机从红发上条手中滑下。
从刚才开始,救护车的电话便一直是占线的。
再也站不住的红发上条倒在了地上。
“喂……我说你啊……”红发上条侧过头。
他恨不得马上站起来杀掉死柄木吊,可严重的缺血早已让他失去了视野,就连刚才的战斗都是凭着本能和直觉进行到底的。
如今他的手脚冰冷,已经彻底麻痹了,为了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他放弃般地叹了口气,开始尝试与死柄木吊搭话。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虽然他说过要毁灭世界,但他那充满愤怒和执着的眼神却和他曾见过的、执着于复仇的人更加相似。
“你问这些有意义吗?”
“仔细一想,虽然你说要毁灭世界,但那充满愤怒的眼神和充满执着的杀意却和我曾见过的那些执着于复仇的人更加相似。所以我在想,你的目标大概不是毁灭世界,而是通过毁灭来达成一件无意义的事情,就和复仇一样。”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有没有意义得看本人怎么想吧?”
“好了,你就告诉我吧。你也不想在这里失去意识吧?或许我们还有得救的机会。”
“得救的机会?”死柄木吊漏出了细微的笑声,“你说的是哪种意思的得救?”
“不知道,可能两者都有。”
“你还真是会说些好笑的话,你不会是那种为了赎罪而活着的白痴吧?”
“就算为了赎罪而活,我问你,这世上存在完全无罪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