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儿子鬼方的豆眼艰难地探索着四周,除了黄沙,还是黄沙,他不想张口呼喊,每一次这样都会被灌入大量的干沙。
风亦皱眉,一行人几乎完完全全被困在了这里,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就连博古通今的徇天人,重阁,也无计可施,西方世界的尽头,一代代先知也不曾看透。天幕之下,究竟隐藏着何等秘密,令生灵这般难以靠近。
送葬者婴下,低着头,她显得很害怕,精神高度紧张,黑暗诅咒和西方世界的环境几乎要将她压垮了。若婴人是帝级生命的送葬者,她们应该见过所有恐怖的事情,但是到了这里,却也战战兢兢。
没有记载,没有描述,关于西方世界,只有那些真真假假的传说。
风踌躇片刻,只有一种办法,以自身天象,去感受令世间演变的大势,走向这股势道的尽头。
尽管在北方大帝之墓前,他强行扭曲帝墓之势,已经令自身天象有被撕裂的征兆,但于此绝境中,还能有什么办法?
成千上百亿年过去了,那股推动世界演变的势早已随着世界的构造完毕而终结,一切都被埋葬,但正如生命的坟茔一般,证明着一个生命,曾经活过,这股势道,一样会留下“坟墓”这样的痕迹。
风缓缓打开了天象,以头顶之眼,观西方世界那已经灭掉势的痕迹。
势灭,势尽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痕迹呢?没有,或者说一切,都是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一个人从出生,到他的死亡,势始到势尽,他一生的过往,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只会再记忆中,再也触及不到了,记忆就是一个人势灭留下的唯一痕迹。
但记忆,只是被描述的,无伦记忆之中这个人如何伟大,邪恶,都于事无补,是空的,一切都是空的,正如那句话:死去元知万事空。
那对于一个世界而言,他的记忆在何方呢?
看得见的记忆,在坟墓之中,在一层层土壤之下,看不见的记忆在空气之中,在每个气息之中。
风的双天相小心翼翼地开启,这双“眼睛”之中,是一片空白,看不见满天的狂沙,看不见垂下的天幕,视界之内,一片苍白,空洞如内心。
是的,如其所见,势尽了,灭了,看不见了。
世界残留的记忆,只能去感觉。
风有点茫然的孤独,一切虚无寂静,近乎于无,漫长的等待之后,有一丝微妙的气息围绕身边,最简单的气息,最纯粹的气息,仿佛是寂静极致时的自我扰动,令人悸动。然后,有些恍惚的东西在他视界之内飘荡,看不清,好像是勾勒大地山河的线条,又像是描绘浩瀚世界的古老文字,分辨不来,但那是可以看见的,可以区别出来的东西。这些模糊的形象在演变,风感到到了温度,听到了声音,有了感情,或是孤独,或是愤怒。
是的,最后他看到了混沌澎湃,这个世界在黑暗的星空下,第一次迎来了光明,一道光芒照耀之下,万物正盎然。
然后匆匆一瞥,天地骤然黯淡,视界收缩,那道照亮这个世界的光芒落向了边缘,世间生起了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