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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知道您一时间定然是接受不了的。”白小娘声音颤抖着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实是没有必要再去诓骗姑娘。”
“你!”海安一脸惊诧,只辩不出真假,可见白小娘方才三缄其口的模样,兼之此刻白小娘躲躲闪闪的眼神,便觉得八九不离十,心下甚不是滋味,不知该如何面对。
“海安姑娘,我这一辈子,本就是不值的。那时,主君曾来我白府上吃酒席,主君还只是个从三品的文散官,虽是年轻,且靠着家中的荫封,但主君那时却已是胸怀风云之志,言谈举止间皆展露过人的才华横溢,犹记得父亲当时还说过,主君当是成大器的主儿,那时我年纪还小,不懂得这意思,只暗自对这个人留了心。”白小娘忆起许多年前的事,眼里尽是朦胧的憧憬,“倒也是奇妙,我与主君第一次见面时,竟也是在禅寺。”
“当时我尚在闺中,只不过是借着烧香拜佛的由头,顺带着出府去放风罢了,可谁知便撞见了你父亲,多俊的模样啊,只远远的瞧上了一眼,就够我将相思情尽赋予他了。”
海安不发一言,只是安静的听着父亲和她的故事。
“回府后,一打听,便得知这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宰相大人,年纪轻轻,却是位高权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游刃有余的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后来,没过几日,父亲就揣着满心忧愁下朝归家,对我说,圣上忌惮鱼宰相的实力,想要将我家的姑娘嫁过去给他,时不时的给父亲递些消息,让父亲和鱼府能互为桎梏,而适龄的姑娘,白府便只有我一个。”
“我答应了,答应的爽快,父亲从来都不知,我早已对他一腔痴情。白府上下开始忙碌的准备我的嫁妆,只是父亲母亲,却一直愁眉不展,我不敢问,以为他们也只是因为女儿出阁而惆怅,也只小心地安慰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我却不见鱼府来下聘,这才有些忧心,跑去问了父母亲才知道,和府上下一直瞒着我的,原来鱼宰相早就娶了嫡妻,圣上只不过是赐我过去做小罢了。”
“说不失落那定是假的,但我当日里却觉得,哪怕是做妾我也认了,总好过嫁给不喜欢的人强些,况且既是圣上赐婚,那他也一定不会博圣上的面子,定会待我好的。可我没想到的是,这条路,我选错了,大错特错。出阁那一日,等辇轿到了鱼府,我看到了同日入府的穆家姐姐,父亲在之前就跟我说过,与我一同嫁进鱼府的穆家姑娘,品性最是温和,与她好好相处着便是了。”
“我们就这样进了这鱼府,新嫁当日,我举着团扇等了一晚上,主君都没有来,我以为主君去了穆家姐姐那里,可谁知,主君谁都没有见,依旧歇在了鱼大娘子的屋里。第二日,给大娘子奉茶的时候,我看见主君望着大娘子的眼神,那么温柔,教人艳羡。我当时只是想着,没关系,我等,主君总有一日也会瞧见我。”
白小娘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声音弱了下去,喉咙里有些哽咽。
听得窗外又划响了第二声雷,可这雨却迟迟落不下来。
李产婆趴在海安耳朵边,悄悄说了句:“姑娘,无论如何,若还想要保住这孩子,现在必须要生了。”
海安点了点头,表示默许,欲转身离去。
李产婆走到床尾,用滚水净了手,又取出一应刀具,均用那热水滚了一遭,遂取出一柄尖利的,只听得“呲啦”一声闷响,是尖刀刺破皮肤的声音,白小娘疼的大喊了一声,腹部俨然已被划了一长道刀口。
可谁知,白小娘却突然说道:“这一等!我等了十二年!”
海安顿足,回过身去看白小娘,白小娘像疯魔了一般,双手攥着床帏,牙齿用力的咬在自己嘴唇上,面容诡异。
海安看得出来,她想救下这个孩子。
“姑娘,陪陪我吧,好么?”白小娘用虚弱的声音哀求着,并补充道,“姑娘,你多看我几眼,可以吗?”
海安顺从,但不明白她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