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门清净地,就算是想吃,樊景琪也只有一个忍字,他谢过秦云长的好意,不住问道:“刚刚那几人也是代发修行的吗?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秦云长的笑容僵在脸上:“是降灵办的。”
樊景琪内心紧张起来,他不知道降灵办的人是不是来捉耀明的。
这座寺庙非是闲人勿进,虽远不如其他有名的寺庙香火旺盛,却也有知晓此地的有缘人前来拜访。
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儿戳中了笑点,一时没有顾忌旁人,大声叫了起来。
“你们谁拍到正脸了?给我来一张!”梳着鱼骨辫的女生摆弄着手机,来回用食指摩擦着屏幕。
戴鸭舌帽的女孩懊恼说:“我没拍到,哎,那么帅的脸怎么会来当挑夫。”
“你懂什么,”唯一没有拿手机的女生推了推她的眼镜,“这才是舍弃皮囊,真正的修行者。”
鱼骨辫女孩笑了起来,对着大山拜了两拜:“我来就是求一姻缘的,若是刚刚那位挑夫哥哥,纵使是露水姻缘,也值了!哎!”她抬起身子时,正好与樊景琪对视。
樊景琪露出礼貌温和的神情,那名女孩看得满脸通红,拉过身边最近的女孩儿衣服,压抑着兴奋的心情:“我的妈呀,这间庙是专出帅哥的吗?”
她们的话全都被樊景琪与秦云长听见了,秦云长不住笑道:“我知道她们说的那名挑夫是谁了。”
樊景琪的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任雪吗?”
秦云长露出淡淡笑意,带着樊景琪绕到了后方的房屋前,站在门口,示意他自己进去,“我还有事,只能让你自己进去。”
“没关系,还得多谢秦大哥带路了。”樊景琪说。
秦云长憨厚地笑了起来:“等晚上,我去找你。”
樊景琪点头,和秦云长分别。
院门大敞,从外面能隐约能看到屋内有人居住。樊景琪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迈了进去。
屋内装潢简陋,只有一尊佛像被供奉在桌上,其余物品连点花纹都没有。
跪在蒲团上身着僧衣的男人背对着樊景琪,看不出年龄,樊景琪双眼不敢乱瞟,恭敬道:“多谢主持出手相救。”
听到声音,主持缓缓地从蒲团上起身,转过来看向樊景琪。
樊景琪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主持看起来像是六十岁左右,与寻常人的模样并无两样,只是身上散发着的气质,竟是无人可比。
主持微笑道:“与你的预想不一样?”
樊景琪一愣,马上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忙道:“对不起,是我太没礼貌了!”
主持问:“愿意到外面走走?”
樊景琪点头:“当然好。”说罢,二人走出烟雾环绕的院落,行走在过去的僧人们亲手铺的道路。
鹅卵石的路面硌脚,樊景琪穿着运动鞋都觉得脚下难受,低头看到那主持穿着是仅有一层鞋底的布鞋,四平八稳地走在上面。
樊景琪不敢表露出来,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你的经历,我已经听云长讲了。”主持说。
樊景琪不知他所指的是哪一件,嗯了一声表示回答。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主持说,“混沌之气本应属于这片天地。人界有善有恶,你如何修炼,便是造化。”
樊景琪谦虚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二人站定,他们站在寺庙最外围的地方,前方只有腿高的护栏。
另一端盘旋的山路,行人成了一个个的小点。
主持站在原地,僧袍被吹到后方:“你本是天地间的混沌,却因未过情劫而被罚入人界。”
“我现在是人。”樊景琪心中发虚。
主持笑了笑,说:“果真如此吗?”
樊景琪不解地看向主持,主持拉过他的手掌,用自己的手托住樊景琪的手背,让他的掌心朝上:“你若真的是肉体凡胎,怎会承受住法器。”
樊景琪惊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却被主持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主持道:“不必惊慌,是凡人或是佛族,又有什么重要的。不要害怕会成为什么。”
主持回过头,平静地说:“不退转,方可。”他拍了拍樊景琪的手背,示意他去看山路的行人。
樊景琪细细思索着主持说过的话,颔首道:“多谢您了。”
主持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你想清楚后,沿路返回即可,身上有伤切勿着了寒气。”
樊景琪点头,目送主持离开。他双手撑在栏杆前,透过云雾心无旁骛地望着前方。
除去来此拜访的游客,还有一名特殊的身影。
那人像是感受到了樊景琪的视线般,停了下来。
一个黑点在彩色的人流中驻足,随即再次开始行动。
樊景琪不知怎么,心中像是有感应一般,那人一定会来找自己,他紧紧抓着护栏,喃喃道:“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