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言,单字名,是取自我记事起便挂在身上,挂牌上的字。
与我一起生活的还有几十个孩子,有几岁的,有十几岁的,年纪最大的据说已经接近二十岁了,我们一直呆在这个地方,这里有几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还有一个整天说要改变世界的中年人。
听他们的聊天内容,似乎和我一样没有亲人,但我却从未与他们有过交流,他们以为我是哑巴,我也习惯不说话了,所以不会去辩解什么。
我的时间是在思考中度过的,至于思考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不思考心里面会不舒服,看着他们在一起时的嬉笑,被中年人教训后的泪脸,我在想,我是否曾经也有过这样的表情,或许有过,只是我不记得了而已,现在的我不知道表情有什么作用。
有人总是对我讲外面的世界的故事,让我也很想看看房子外面的世界,有过偷偷逃跑的念头,神奇的是每次都会被发现,我无法理解,自认为做的非常隐蔽。
每当这个时候,中年人的表情就会非常可怕,呢喃了几句,然后把我放在一台机器上。
看着自己在机器上皮开肉绽的样子,我便想起其他孩子在这台机器上时的惨叫声,确实疼痛,但也无法让我内心荡起一丝波澜,我觉得,世界上不会有能够波动它的东西了。
我想拥有强大的力量,足够让我看到外面世界的力量,这股信念成为了我那没有一丝波动的内心的唯一支点,让我认为继续生存下去是有意义的。我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渴求力量,难道其他方式不能让我生存下去吗?
枯燥反复的生活终于迎来了结束的契机,那个整天吵着要改变世界的中年人,竟然真的成功了,一项名为“”的研究有了成果,而被称为01批“遥翼者”的我们,再一次上了那个疼痛异常的机器,原来以前的一切并不是惩罚,而是训练和参数的调试。
这一次比以往疼痛更加剧烈,在我昏过去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中年人音量不太大的一句话。
“你们将带着我给你们的一切重新生活,从这一刻起,你们不再是弱者,有着逍遥、自由意义的遥翼者,我的荣耀托付于你们,请好好的活下去!最后,谢谢你们,你们永远是我的家人。”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中年人与孩子们一起玩耍,梦到他总在一个人的时候对着自己发脾气,梦到他对我承诺,一定让我看到最美好的世界,最后,还梦到中年人躺在血泊里欣慰的笑容。
十五年?记,20940823
昏暗的房间中,台灯闪烁着微弱的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伴随着四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纸张书写的沙沙声,把桌前的少年身影拉得修长。
少年握笔显得小心翼翼,不知是怕书写声吵醒周围熟睡的孩子,还是怕一不小心用力过度捏坏了笔。
十五年那里打了一个问号,停下了滑动的笔尖。
事实上言的记忆前段有些模糊,只记得在研究所待过的五年,所谓的十五岁,也是在研究所中年人告诉他的,他觉得是自己记性不好,便像这样把还记得的事情记录下来。
这张褶皱不堪的纸已经无法再写更多内容了,言小心翼翼地将纸张叠好,从脖子上取下了正中央刻着“言”字的挂牌。
他把挂牌翻了过来,用力在背面摩擦了一下,接着出现了一道指甲厚的缝隙,正好用拇指甲一抠,扳下一小块木块,露出了里面薄薄的空间。
从研究所带出来的就只剩下这张褶皱的纸和藏有暗格的挂牌,其他的不是被没收了,就是换新了,比如手头上的笔,又如桌前找守门军人讨要的废弃台灯。
言把纸张放进暗格,还原了挂牌,然后关上台灯。
此时是从研究所出来的第二天凌晨,军方还没来得及安排孩子们的床位,只是简单的在地上铺了几床被窝,他蹑手蹑脚却轻车熟路的趟在了孩子们中间的空位,没有惊扰到任何一人。
显然做这种与众不同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研究禁忌的中年人拒捕已被射杀,被监禁的几十个孩子与五名著名科学家都成功解救。”
想起便衣在涌入研究所时的谈话,他有些睡不着,中年人最后说的话几乎动摇了他的认知。
伸出手,握成拳头,一股钢铁般厚重的力量从指尖直流入体内,一拳挥出,犹如猛兽咆哮的破风声呼啸,言深刻地了解到身体上的变化。
他不清楚那个梦有何寓意,只是暂时不愿再回忆,那个梦就像是蚂蚁在内脏中爬,令他发麻不敢想象。
不知过了多久,言开始有了一丝倦意,昏昏欲睡,周围却传来了窃窃私语把他惊醒。
天已经亮了,孩子们接二连三的转醒。
窃窃私语渐渐到叽叽喳喳,孩子们显然还没脱离离开研究所时兴奋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有津津乐道即将“出任,当上总经理,迎娶高富帅,从此走上人生的巅峰”的,也有想法混乱直道“刚离狼爪又入虎穴”、“平静地生活一去兮不复返”、“这事深了”之类云云。
不过当然大部分年纪还是偏幼,只是单纯的在思考“今朝有酒今朝醉,何时能开饭”而已。
言找了个角落呆着,一言不发,似乎如他所写的日记一般,没有人在乎他,他也不在乎谁。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身着军服的女人。
女人约莫三十左右,黑色齐短发英姿飒爽,眉宇间不苟言笑,她环视了一周,眉头微皱。
头上的时钟,此时已然指向七点,居然还有个别能自动忽视周围喧闹声、雷打不动死睡的孩子,这在她所待的部队中几乎是不可见的现象。
女人对被派来做这种事本就颇为不满,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走上前去。
人堆中好几个约莫少年年纪的孩子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这应该就是过来说明情况的人了吧。他们对来者是为女性相当满意,还不忘心中给她的军姿打分。
身材不错,长得也还可以,笑起来应该会更好看……嗯?她向我走过来了,她,她想干嘛?
“神色太冷不是我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