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咏虽然面色不善,但语气极其柔和,轻轻地笑,“方兄,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就是上个茅厕,怎么就成了杀人凶手?”
方直也笑,“怎么就不能呢?是不是杀人凶手,可不是你一人说了算啊。”方直语气甚是调皮,“林兄,我怀疑你如今真的有肠胃病吗?”
林咏不悦地眯起眼睛。
“那晚你从茅厕回来,坐到座位上便拿起手边的茶一个劲儿地灌。那茶怕是早已凉透了吧?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肠胃不好的人能这么放肆大胆地喝凉茶,”方直笑道,“怎么,心里有火,想败火啊?”
林咏笑意锐减,但还是努力摊手,“谁都有不当心的时候,方兄何必如此苛责?”
方直笑得无辜:“所以啊,今天上午审讯的时候,我就小小试探了你一下。”
林咏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殆尽。
“据我所知,佟京非的胃也有些不大好。审讯期间当他喝到凉茶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向南换了杯热茶。”方直道,“那晚我注意到你毫不顾忌地喝了凉透的茶水,便留了心。审讯的时候,我们特地为你端上一杯温度略低的温茶,没想到茶水凉了之后,你却端起来就喝,也没有要向南为你换一杯。”
林咏双眼死死盯着方直,“可笑,难道一杯凉茶就能说明我的肠胃病是假的吗?”
“那只是我的推测,真正证实的人,”方直信步走到楚向南身边,“是我身边这位妙手回春楚公子。”
楚向南:“……”猝不及防被换了名号。
方直收到楚向南一个白眼后嘿嘿一笑,“他对医术了解颇深,号脉完全不在话下。”
林咏冷笑:“原来楚兄您是故意的。”
楚向南拱手,“对不住了林兄。”他继而转向梁方绪,“号脉得知,林咏身体虽虚弱,略显胃寒,但绝不至呕吐、拉肚地步。怕是前些日子他确实得过肠胃病,但如今已经调理得七七八八,并无大碍了。大人若还有疑问,可请大夫来仔细检查。”
林咏的目光带着泛着寒意的刀刃,反驳道:“楚兄你多虑了,那晚我的的确确肠胃不舒服,去了茅厕。天香阁距离天鸿藏书阁,仅仅仅单程就好歹得有半炷香的时间,我哪有时间杀害金玄?”
方直看出林咏眼中的不善,向前半步,悄无声息挡在楚向南身前道:“天香阁旁边的小路呢?那可是通往天鸿的捷径啊,即使走得再慢也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从天香阁走到天鸿藏书阁。林咏,你能说自己不知道那条路、没有从那条路上走过吗?”
全屋的人皆是一愣,继而小声嘀咕起来。
“什么小路啊,你听说过吗?”
“没有啊,书院里哪有别的小路?”
“方直说什么呢。”
林咏嘴角僵硬,半晌咬牙道:“什么捷径,我没有听说过。”
方直也笑:“料到你不会承认的,可惜你的鞋底残留的泥浆残渣已经出卖了你。”
林咏下意识将脚蜷回木椅下,身形开始不稳。
“死者衣袍下摆、鞋子上均有泥浆印记。案发当晚,你眼看着佟京非与金玄离开天香阁、前往清韵藏书阁,过了一会便以去茅厕为由悄然跟上。也许你是亲眼目睹佟京非砸伤了金玄,又或许没有,你在金玄摇摇晃晃想要回天香阁报仇的时候,埋伏在天香阁周围趁势勒死了他。”方直指着林咏身上已经拉丝的腰带,道,“作案工具就是这条腰带。金玄的指甲里有布丝残留,应该是他在挣扎时撕扯下来的。而后你从屋外拾了藤蔓,将其吊在横梁上。”
林咏双手捏紧了衣袖,道:“方兄你也知道,我家境贫寒。我的腰带就只有这么一两条,哪条不是破破烂烂的?因为扯了丝便说是作案工具,有些勉强吧。”
“那么,鞋底残留的泥浆你要怎么解释呢?据我所知,除了那条捷径,博雅书院最近没有其他正在修整或铺设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