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把食盒递出去:“这是药和晚膳,送饭的宋家嫂子肚子疼,我们家小姐心慈……”
还没等她背完王茵嘱咐的说辞,对面的珍珠就把食盒提走,有些分量的盒子在这丫鬟手里看着像块布似的,她只轻轻说了句“劳烦姐姐”转身就走,简直和王琬一个样,芳草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气得一跺脚就回去了,心中还在忧虑,小姐本来是想让王琬打翻这个食盒,现在食盒顺利送到了,也不知道小姐会多生气呢。
只她不知道的是,这食盒虽没被王琬打翻,可在梅居里头,还是被人给砸了。
习姨娘见珍珠在桌上布菜,一气之下毫不犹豫伸手就把食盒给掀翻了,里头的菜汁顿时把地毯污湿了一大块,习姨娘只一闻就知道食盒里头有道虾圆。拿虾肉剁成虾茸,在虾茸中加入调料和熬出来的虾油,挤成圆球状放入浓浓熬的鸡汤煲了,最是鲜美,还对有孕女子有好处。
可越是这般上好待遇,习姨娘越是不安,陆氏会这么好心替她保胎吗?
她本以为昨日珍珠给她喂的药丸是堕胎用的,谁知道吃了之后却没什么太大反应,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肚子一会就不疼了,下面也没落红。她自己做贼心虚,觉得这药可能和她上次给自己下的那样,要两样配合才起效,而陆氏也可借此一箭双雕,把堕胎的原因推到其他妾室身上,因此今日她除了偷偷吃房里原有的点心外,不肯碰一口外面送来的吃食。
珍珠瞧了习姨娘一眼,突然开口道:“姨娘既然这般不相信太太,不如让奴婢去求太太禀告了老爷,让老爷请个大夫来看看?”
习姨娘听了这话一时惊疑不定,这还是珍珠第一次同她开口,她身边的翡翠和琥珀早就被拖出去不知所踪,只有珍珠一人还服侍着,只是这丫鬟和个哑巴似的,不管习姨娘软语恳求也好冷嘲热讽也罢,就是一言不发,哪知一开口是如此石破惊天。
“您这样不吃东西下去也不是办法,”珍珠看习姨娘久久不语,又补了一句,“不如让大夫来看看,换个懂得丫鬟伺候。”
换个丫鬟!习姨娘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珍珠的意思了,她莫非是不想留在自己身边给陆氏当炮灰?她仔细想了想,承认珍珠说的还是有点道理,这个宅邸真正希望孩子能生下来的恐怕也就王五爷一个,想要保孩子非求他不可,更何况自己这么一直不吃送来的吃食也不是办法。
思及此处,她终于动摇了:“好,只要你能叫来老爷……珍珠,我绝不会忘了你的恩德。”习姨娘这句话可谓极真诚,里头的暗示也被她柔婉的嗓音说得无比诱人。珍珠闻言脸上闪过了一丝微妙的神情,还没等习姨娘看清,她打开门匆匆出去了。
等这消息传给王五爷已经是掌灯时分,他听了就皱眉:“她倒是事情多,莫非还在疑太太会害她肚里的孩子不成。”
陆氏在一旁闻言劝道:“我看她只不过是头生子,想仔细一些,不如老爷请个可靠的大夫来给她把把脉,好歹也快三个月了,正是要上心的时候呢。”
王五爷微微皱眉,他对这个孩子现在并不热络,就算习姨娘生了,冯家血脉就是个定时炸弹,这孩子也不能养在府里,是以根本就不太上心,但这终究也算他的血脉,想想自己单薄的子嗣,他还是点了头。
“明天我会找个嘴巴牢靠的大夫来瞧瞧,夫人,辛苦你了。”
“哪有的事,这孩子生下来也得叫我太太,总不能不管。”陆氏温柔地笑了。
哪知还没等到明日,入夜时分珍珠匆匆跑到正房禀告,说是习姨娘疼得打滚,下头也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