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的那烛火实在是有点少了,白唐都不怎么敢看,生怕一看,那不经用的东西就熄灭了。
所以他都不敢打,灵巧的猫一样窜来窜去,身后跟了一群举着大刀法宝的天神,乱糟糟的叫嚣着,白唐权当听不见。
捆仙锁来了,他转个身,用屠灵挑着甩两圈,就还了给人,再有砸头的法宝盈盈闪闪的兜头砸来,他伸手握住,在指尖滴溜溜转两圈,照旧扔了出去。
一路奔逃,引的鹤飞虎啸,身后追了一群人,数次险险而过,骇的他面色发土,口舌发苦,连抱怨都没时间。
他正自折腾,忽的,前路又生波折——那原不知在何处司职的杨戬竟负手立在原地,脚下蹲着哪只细腰长腿的黑犬,他身后还立了数位天神。
身后跟着的那许多天神都在看见那威望甚重的天神后止了步,面上戾气未退,拱了拱手,便有性急的率先告状,道:“真君来的正好,此子顽劣不堪,方才劫走了苏妲己的妖魂,实在可恶,快与我等一起拿他!”
“是啊真君,这小子滑不留手,可莫要让他跑了!”
杨戬此时刚刚从人间升到了天神,九玄功没到巅峰,脸也没修的像万年前那么冷硬淡漠,还带着些人情,冲着那些人笑了笑,道:“诸位兄弟莫急,待我拿他。”
白唐活见鬼一样瞅着杨戬的笑脸,心里生出一股子沧海桑田人变狗的忧伤,可忧伤还没到底,那条黑狗就凶神恶煞的扑了上来。
白唐一侧身,避过了那恶犬,却正面对上一把锋利的三尖两刃刀,屠灵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自动出手,撞开了杨戬的那柄长刀,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
白唐不敢多用力,当即就被震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耳畔传来一阵喝彩声,都在赞扬真君道术了得,说此恶贼不过如此。
白唐手指摩挲着刀柄,丝毫不在意的笑着,眼尾却扫过了侧面一处浅薄的黑影,眼睛立马就是凶狠的一瞪。
可那只是一瞬,那哮天犬已又压低了身子扑了过来。
白唐顾忌着胸腔里填着的那一小截月光色烛火,想着还有大椿树的种子没拿,那便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胸腔里的那一点烛火消耗殆尽,在杨戬与哮天联手攻击中,勉力支撑着,一点点被逼迫着后退。
“束手就擒,本君尚能饶你一命!”杨戬手里提着三尖两刃刀,又一次朝着白唐刺了过来,口中还冷冷的劝降。
身后有恶犬,左右全是怒目圆睁的天神,手中利刃逼的他闪避空间很有限,稍一迟疑,面上就被那三尖两刃刀划开一道血痕。
白唐身形急速旋过,衣袂翻飞中仿佛化作一缕诡异的白色雾气,恍惚不复有实体之感,身法快到极致,在杨戬编织出的刀网中寻一线生
机。
杨戬一拳砸过,直轰面门,带着雷轰电掣之势。
其快其狠,只有正面迎接他这一拳的白唐深知其中滋味。
他又被逼的后退一大步,后背被直立而起的哮天一口咬中,疼痛肆虐而来,登时就有些冷韩岑岑。
他猛震肩胛骨,屠灵刀转左手,反手就是一刀,哮天发出一声痛呼,松开了他的背,后退了开来。
虎狼环伺,后退无门,前进无路,所谓绝境,不过如此。
白唐稍得了一口喘息之机,面上是被逼到绝境的冷静,嘴角轻微的抿着,他已瞅准了突围的方向,那是一位手持双刀的天神,较弱。
思虑方定,他便虎豹一样朝着那方扑了过去,身形快的如同幻影。
杨戬大怒,暴喝一声提刀朝他背后砍来,人在半空,刀临头顶,冷不防白唐脚尖点地,屠灵忽的逆转而上,一个旋身拼着挨上那较弱天神的一刀,身体借力下弯,泥鳅一样竟从杨戬的刀下滑了出去。
那哮天却在这时嗷呜一声扑了过来,白唐眼睛一寒,再顾不上什么后果,就要将这狗毙命刀下,却见一道周身泛着滔天阴气的黑影从斜刺里冲来,一下就将那狗扑到一边。
可被那狗这一耽搁,那些围在四周的天神都反应过来,一股脑的扑来,连杨戬都折身再来。
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就要合上,后退不能,前路无望,白唐眼底发暗,只觉今日体内那烛火拍是要熄,那藏在体内的神物却得想个办法送给墨神,他在此拖住众神,墨神去取大椿的种子!
心内正计算,白唐却觉身后传来一股大力,推着他朝着急速奔着南天门外而去,那在胸腔里的烛火被浸透入身体的一股阴气层层包裹,阻隔开他体内阴气的运转,那阴气强横的超过想象,他竟连挣脱都不能。
众神都被那突如起来的阴气骇了一跳,杨戬的怒斥如雷霆响起:“何方鬼祟,安敢放肆?!”
“他是与那劫走苏妲己妖魂的人一伙的!区区鬼魅,也敢犯这滔天祸事!不必顾忌死活,杀!”
众神都愤怒着叫嚣,但面前这个用术法遮住脸的厉鬼却半步未退,他甚至用出了阴帝诛邪符,地府至强诛鬼符!
那滔天的阴气在南天门与众神之间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墙,绝无转圜,不留余地。
这一堵阴气墙拔地而起,一层又一层的黑气将众人都裹了进去,再也无人可辨方向。
这是有人用修炼成千上万年的魂体布下的最后一道保障。
九天净土,邪气不侵,他就将自己化作漫天阴气,诸神法宝重重,他不求能诛杀众神,但求能困住他们一瞬,让白唐不改历史不杀神,能让他穿过那扇遥不可及的南天门。
“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