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眼神不好,将来要找个眼神好的为你带路,听他的,跟着他,往后的路才能平顺。”
张真人似懂非懂,这是道士的老毛病,话说三分留七分,时间久了自己都弄不清楚那七分是什么了。
“为师还记得当年你被送到为师跟前儿时,死死地抱着为师的腿不放,”师父脸上显出几分欣慰的神情,“这个最大的优点不要改啊。”
张真人点点头。
师父放下心来:“一会儿为师登仙时也不要哭,听到你的哭声,为师万一踏错云朵掉下来,一身修为也就没有了。”
张真人含着泪:“记住了。”
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张真人等待着,突然师父硬生生地憋过一口气:“为师……还有事……忘记……告诉你……怕你……会……不知道……你……两个师弟,其实是……一个师弟……一个师妹,你的师妹是……”
张真人愣在那里,看着师父闭上眼睛,他的眼泪默默地在脸上流淌。
送走师父之后张真人生了一场大病,感觉有人在照顾他,柔软的手不时地摸着他的额头,在他昏昏沉沉时与他说话,为他修剪指甲,揉捏他的手臂和双腿,不知不觉中心里滋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努力想要去瞧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却没有力气,总算他的病好起来,他也渐渐清醒,睁开眼睛看到了一脸惊喜的清瑛。
清陵去煮药,清瑛拿出干净的衣衫:“师兄换上衣服吧。”
新衣服十分合身,清瑛看着大手大脚的手艺是真不错。
张真人忽然想起师父临去前的嘱托,清陵和清瑛两个人谁是师妹呢?
想及那位女冠子,想及师父去时清瑛哭哭啼啼,应该是清瑛吧!
师父走了,师兄弟三人一起下山历练,悲伤被他们压在心底,两个师弟年纪越来越大了,两个人也仿佛有许多心事,开始对他躲躲闪闪。
张真人准备找个合适的时候,问问两个人到底谁是师弟,谁是师妹,却在这时候遇见了一个凶徒。
此人假扮道士四处谋财害命,被他们师兄弟三人堵在了江边,没想到假道士还有帮手,他们师兄弟奋力搏杀,张真人为了保护两个尸体,将假道士扑入江中。
张真人与假道士在江中一番生死相搏,终于略胜一筹,却没有力气再回到岸边。
难道这么快就要去见师父了?也不知道师父是否会踏着七色彩云来接他。
迷迷糊糊间,张真人隐约看到一个人向他游过来,她长发散落,如花般绽放在水中,伸出手臂紧紧地拉住他,他似是闻到股沁入心脾的香气。
那是师妹吧!
人生也是奇怪的很,每次见到师妹时他都是这样的情形,这次他一定要将师妹看清楚。
可疲惫像一座山紧紧死死地压着他,他好不容易才从中挣脱而出。
有人说:越努力的人越幸运,他这样不甘地与命运走斗争,定然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
事实证明,这话不适用于每个人。
如果不是那次的努力,或许张真人的人生会更顺畅。
张真人醒过来了,他着急地向周围看去,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户大家屋中,不远处的清瑛浑身湿透了,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再去看清陵,清陵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正与一个妇人说话。
他什么都懂了,救他的是清瑛。
人不能太自以为是,如果当时他开口问问,而非用聪明才智去猜的话,也许就会换另一个结果。
可惜他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始终觉得自己眼神很不错,果然最了解他的是师父。
那天清陵、清瑛都跳入江中救他,正因为清陵是女子,妇人才会带着清陵去换衣袍,若干年后听到真相如此,他只能可怜兮兮地求饶:“师妹,我错了。”
那次,他好起来之后,在一个月色看起来很不错的夜晚将清瑛叫到一旁,想要说些什么,可不知为何,人是那个人,可他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时没有说出口。
之后又有过几次类似的情形,他总会单独拦住清瑛,话到嘴边却就像被堵住了般……到底是为什么呢?他那时怎么也想不明白。
再后来,清瑛被他折磨的烦了,干脆跑了路,他想要跟着追过去,却被清陵拦下来,在清陵开口说话之前,他急着将对清瑛的感情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那么奇怪,对着清瑛说不出来的话,对着清陵却说得那么顺畅。
可是结果……清陵也跑掉了。
他神情落寞,悔不当初,只得四处寻找师弟、师妹期望再续前缘。
“小师妹,别走,等等我。”
“师弟,你别走,师兄想你了。”
“师父,徒儿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您显显灵帮徒儿一把!”
道观中,玉清元始天尊像突然抖了抖冲着张真人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