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公主李世语今年刚到十五岁,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十八变的年纪。去年李世默奔赴巴蜀,印象中那小不点脸上还有团团的喜气。今夏一见,软嘟嘟的婴儿肥褪去了不少,干净而甜美的笑容,像盛夏刚刚结出的小桃子。
李世默不动声色把小语拉开,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
“像是,长高了不少?”
“是的呢,”宁妃放下钻到怀中的公孙嘉禾,一手牵着公孙嘉禾,一手把小语牵过来,“去年做的裙子,小语今年穿都嫌小了。”
一手牵着一个到了殿中,菜色上齐之后宁妃便嘱了采葛采艾退下,一个母亲带着三个孩子正好坐了一张四方桌。
宁妃先开了筷,将炖得软烂的母鸡分下两只鸡腿,一只递了公孙嘉禾,一只放在李世语的碗中,笑道:
“世默,这次没你的份了。”
李世默正端着一碗鸡汤,轻轻撇了浮油,抿了一口。
“给两个妹妹吃,我不碍事的。”
李世语扯下一口鸡肉,向着那盅粉青釉地小盅伸出筷子,稳准狠地扎中一只翅膀,放到李世默的碗中。
“那哥哥,你吃这个,祝哥哥展翅高飞,大展宏图。”
这话本是最简单的祝福语,如今李世默和宁妃娘娘心境不同,听来各自别有意味。宁妃刚想开口,委婉提醒她今后注意些言语。那小丫头突然又似发现什么一般,忽地惊叫。
“哥,你现在都吃那么淡的么?我记得以前母妃做鸡汤的时候,你可不会把浮油清得干干净净。”
公孙嘉禾正在埋头专心吸溜鸡腿上的汤汁,听见李世语这句话,她不顾自己一嘴的油花,抬头,暧昧地冲李世默眨眨眼。
出去这几个月,宣王哥哥这口味,随人,随人。
不过好在李世语说话都是一时兴起,说完便忘。宁妃目光柔柔地注视着小语,想说的话考虑良久,没说出口。
转而向着公孙嘉禾,“到长安来,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公孙嘉禾秃噜秃噜把嘴里的吃食咽了下去,才乖乖坐端正了道,“就是有些干燥,蜀地湿润得多,每日得多喝好几罐子水。”
这话夸张,坐在对面的李世语从碗里抬起半个头,嘿嘿笑着。
公孙嘉禾的事宁妃大致听李世默说起过,自幼丧母,装疯十一年,被囚禁在高台之上与世隔绝。生来小姐的命,却没享小姐的福,小时候受苦太多,长不高,一双手生了疮也没人管。
“关中是干燥了些,好在阳光足,晒着也舒服。我祖上是淮扬一带的人,听回过家的人说,那儿也很是湿润。”
“母妃不是长安人?”
宁妃笑着摇摇头,“不是,祖籍扬州海陵。不过我生在长安,长在长安,从未回过海陵,也算半个长安人吧。”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公孙嘉禾端着碗的手背上,只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关中干燥,手背容易干裂有时还需涂些面脂。你手上之前的疮尚未痊愈,待你吃完饭净手之后,涂一些,好得会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