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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直12

那是一个宁静祥和的一天清晨,作为远道而来客人的湖荨,不敢在主人家中赖床,早早地就起了身。穿了一件姚浮璃褶裙在院落中与吉丽对弈。那身姚浮璃褶裙是斯丽佳特命王庭内秀,为湖荨量身定做的,由王庭内秀送来。因为太过奢华湖荨并不敢接受,所以内秀只能提回去重新改造,彻下了褶裙围摆的金玉珍珠,又点缀了一些心思。这才成了湖荨身上着的成品姚浮璃褶裙。湖荨不好拒绝斯丽佳的好意,

加之这一套姚浮璃褶裙由蜀锦缎冰纨、绮绣作底,以镶金之针法,蜀绣绫锦雕镂之妙法。令湖荨不禁忆起锦官城,丽靡螭心,若挥锦步绣,望芒兮无幅。实在是太靓丽了,作为女性实在是抵御不了它的诱惑。因而在未经张骞应允之下湖荨扪心自作主张地,收下了这一套居有浓重中原气息的姚浮璃褶裙。吉丽盯了湖荨许久,下一会儿棋就盯一会儿。心思全然不在对弈棋局上,而是在湖荨那一身瞩目的姚浮璃褶裙身上,久久难以转睛。终于在棋局回天无力胜负已定的局面下放弃了,盘旋于棋盘许久的棋子落回了棋盒,吉丽如释重负。道,“终于输了。”吉丽一脸轻松,甩了甩手。

湖荨撇了吉丽一眼遂道,输了还这么兴奋,什么逻辑?平日吉丽与湖荨下棋输了,总会抱怨个不停,还会要求翻盘。但是今日她却不想“耍赖”,只想静静地欣赏姚浮璃褶裙。她离开了座位,特意挨着湖荨坐。身子往湖荨那儿倾倒,忍不住惊叹道,你这身裙子真好看。湖荨素日着胡服示人,看惯了胡服擅骑射的湖荨。现下换下戎装着红颜倒是十分惊艳,连吉丽都忍不住想要多看湖荨几眼,面前的湖荨已然褪去男儿的英姿飒爽的英雄气息,她震撼人心的美令吉丽暂时忘却湖荨在戈壁滩,捕捉到猎物,拽着猎物脖子果断拧断时独当一面。真是应了一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

吉丽欣赏之余不免夸赞起湖荨,“卸甲披革藏红颜,原来说的就是你啊!,”姚浮璃褶裙衣袖鬓惜生香,将周围的空气熏得香喷喷的,湖荨弹指侧目道,说得你好像没见过我一身红装似的,吉丽迟钝了半刻仔细回忆,回忆湖荨口中所说的那个时刻。事实上吉丽的却未见过,然而湖荨以为张骞救她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场,她是穿着一身霞帔风冠陨落至河岸的,

吉丽皱着眉头一脸茫然,道,我真的没有见过你穿汉装的模样,但是今日一见令我倾心不已。吉丽顺着湖荨的手臂一路往下滑去,感触蜀绣的纹路与丝滑的材质。一边摸一边道,这材质这细腻的绣工我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然而正在这时吉丽的手突然脱离了衣料,侧身背驰湖荨,语气甚是忿忿,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带了这样好的东西居然在我面前,连脸都舍不得露。吉丽以为这是湖荨出逃之际从家中带出来的,这才生的气。

湖荨也未多想觉得不能隐瞒吉丽,便将裙子的来源告诉了吉丽。吉丽面色卓然大不安,拽着湖荨进屋,让湖荨换下这一身极有可能成为惹祸上身的裙子。湖荨先是大惊失色,楞……。遂思忖半刻,往昔的理性回来了,也怪自己瞧了一眼家蜀锦为底,蜀绣为魂的姚浮璃褶裙不禁念起了家,这才失去了往日的理性,将其收入了囊中。湖荨将换下来的姚浮璃褶裙装进一件沉香木盒中,姚浮璃褶裙此时如同烫手的山芋也一般,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湖荨抓耳挠腮,情急之下竟说出了,这下好了猫抓糍粑,扔也扔不掉。还是吉丽比较理智,而是选择耐心安抚湖荨紧张的情绪,“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你千万不能将此事告之大人,大人现下与危须国王周旋已经够费神费力了。况且就算告诉了他也无济于事,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张骞为争取早日脱身,与危须国王周旋了许久。危须国王的意图十分明显,想要将张骞为己所用,

但是张骞宁死不屈时至今日,依旧被危须国王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留于王庭。西域团队人单力薄,在别人的地盘上,凭你能飞天还是遁地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吉丽不紧不慢地将装有姚浮璃褶裙的沉香木盒子收了起来。架起了一把火,将盒子丢进了火堆,火舌即刻吞噬沉香木盒子。沉香木盒子噼里啪啦燃烧着正旺,肆虐挑动的火影照在了湖荨的脸上,隐约似有惋惜之色。湖荨虽然很是不舍,但是为了大家她也只得忍痛割爱了。沉香木余烬屑落了一地,一屋香境染馥郁,湖荨沉浸于馥郁氛围中,细细酌品。

门砰砰砰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因为湖荨与吉丽都迷醉于香氛之中,门外的声香不大留心注意。砰砰砰的声音忽然停滞,转而由一声醒耳短暂的板材声撞击所取代。许凝之突然破门而入,推开了那间被沉香馥郁包裹的房间。湖荨与吉丽陡然一惊,遂楞在了原地,三人面面相觑。香木燃烧出的香果然有缓和情绪的作用,许凝之浮璇激动的情绪也得到改善,“这屋子内熏的是什么香啊?难不成你们真的偷了王庭内秀专门定制给协查夫人的衣物。许凝之猛然一醒,语气又紧迫起来了,现在协查夫人一行人及大人、国王都已经赶来了,我先得到风声来通知你们的”

协查夫人?偷的?湖荨心中一阵由山峰跌至山底悬殊的咯噔,“协查夫人是何许人也,我们又怎会偷内秀给她定制的衣物呢?”吉丽欲替湖荨甩开这无端扣上头的盆子极力为湖荨开脱,而湖荨是在忖度似乎在梳理线索。吉丽在湖荨耳畔嘀嘀咕咕道,这场阴谋从头到尾都是早早预谋好的,目的是为了折去大人的翼,断去大人得力的臂膀。明明是斯丽佳派内秀替湖荨量身定做的,现下却诬陷湖荨偷了衣物。

阴谋论,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湖荨讽笑自己,是我自己太过天真了。吉丽劝服道,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那裙子不是烧了吗?他们找不到证据就不能凭空冤枉我们啊!湖荨斜目相视于吉丽,嗤笑道,吉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他们既然下定决心陷害我们,就一定是做好充分的准备的,绝对不会让自己空手而归的,连国王都屈尊移步至此了。你觉着这事情会就此收场吗?此刻房内的馥郁依旧,湖荨迅速敞开所有的门窗,但是大漠不像锦官城有下北风的助力,空气流通得快。但是能散一点便散一点,又在国王来之前关闭门窗,尽量撇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湖荨让吉丽、许凝之附耳上来……

“国王到……”随着近侍的一声拖延的“开路令”消弥,湖荨吉丽停滞了对弈纷纷站于门前,迎候国王,那位替湖荨定做姚浮璃褶裙的内秀首先映入湖荨的眼帘,这位往昔随和的内秀此刻在湖荨的眼中却是无比的虚伪,她扬起的嘴角似乎是在暗暗讽刺湖荨的愚蠢。湖荨以仇视的眼色审视着这位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是狡黠不堪的内秀,那双巧秀灵凝的双手白瞎了生在她的手中。她好似有预知的一般径直走入房间,吉丽装作不知情匆匆将她拦了下来,颌首气扬壮胆道,贵国的礼仪还真是好,只是这未经过客人允许,就随意径直闯入客人的门房之中,也是贵国礼教的一部分吗?。内秀笑了笑,随后向身后的俩个小丫头将吉丽架走,自己推门而入,此举显然抽了在场所有汉人一记耳光。

在门庭外站着的湖荨强忍着忿忿,以礼询问国王及都斛暮王后,礼道,不知我们所犯何事,竟兴师动众劳驾国王王后,湖荨在不知还请国王王后指示。湖荨虽然忿恨但是也依旧忍了下来,危须国王也是假模假样回道,只因内秀替我王庭协查夫人定制的,一套姚浮璃褶裙不翼而飞了,湖荨译官不知我那协查夫人有多么刁钻刁蛮,一闻心爱之物被窃贼窃走了,苦恼不止非要令我将其寻回。

湖荨不经意抬头眼神扫过了站在湖荨右前方的王后,她无意间流露的神色令湖荨生疑,仔细察觉到危须国王一说到协查夫人的名号时,都斛暮王后眼角细微末节的厌恶与不屑,虽然都斛暮王后的微妙情绪,已经被压得很低了但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在她端庄的外表仪态下依旧明显。想必这协查夫人与都斛暮王后积怨已深,以至于听到协查夫人的名号都不经意间翻白眼。王后也不看向国王反而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由此看来俩人早已神离同床异梦,对协查夫人厌恶至极的王后,才不会真心为协查夫人一件衣物而来。由此湖荨更加笃定这将是一个噱头无疑,醉翁之意不在酒。湖荨继续发问,既然为王庭夫人所用之物,必然是戒备森严想来王庭内人进去都是件难事,更别说我是一个外人了,除非危须王庭的侍卫都是睁眼瞎,看不到我。凝重的张骞闻言噗嗤一笑,湖荨继续道,又或者我是透明人,可是事实上我上叙述的两点都是不成立的,侍卫既不是睁眼瞎,我也不透明人,堂堂危须国王不分青红皂白,居然胡乱诬陷我一个远方的客人,没想到贵国黑白不分成了这个模样,也怪不得危须上下呜呼哀哉一片,怨声载道。

刘栉城用力地捏了湖荨一把示意其克制,然而湖荨却毫无意图克制,反而送上了一双手。“自投罗网”道,不用找了,我不止偷了内秀替协查夫人定制的衣物,而且我还偷过所有夫人的衣物。这近期王庭之中发生的盗窃案都可载在我的身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内秀这时也从房内两手空空地出来,满脸疑惑茫然,湖荨上前一把拽住内秀的衣襟,质问道,我与你有何仇有何怨,我一个无父无母丧夫丧子的可怜女人,想着为大汉做一些事与大人千里迢迢出使西域,我们向来安分守己,而你们说扣盆子就扣盆子,是在藐视我吗?

你……湖荨的眼睑越来越狡黠,拽着内秀的衣襟内秀的衣襟也越收越紧,死箍着内秀的衣襟。脑袋被晃地生疼濒临窒息的内秀,脸上开始呈现出惊恐之色,被此刻暴怒浑然失去了理智的湖荨吓住了。她朝着内秀嘶吼摇晃,你……也是女人凭什么为了讨国王到欢心栽赃陷害于我呢?湖荨的语气故意加重,真的是我偷的吗?随后声泪俱下,一度感染到周围的看官,惹出了不少泪。湖荨一双刀眼狠狠地戳进内秀的心。事情越闹越大越来越多的夫人、王子、侍从、内秀……都知道了这件事,

人言传播速度不可小觑,一时也是满城风雨。就连当事人协查夫人闻到这个消息,都是一脸无措,想着自己何时让人定制了大汉式样的衣物,还派自己的近侍女眷去打听原末。湖荨余下的行为更是加剧了危须国内百姓对危须王,积攒许久的愤怒。湖荨拽着内秀的衣襟反复质问道,有没有察到什么东西,有没有?内秀的眼色飘过一旁观望的都斛暮王后,都斛暮王后冲内秀眨了眨眼,声音都是颤抖的,双眼缥缈的。湖荨喝令内秀,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心虚了,我湖荨虽然命苦但是也不是,你们可以说诋毁就诋毁的。

言毕情绪激动的湖荨,滑出了一把尖刀吉丽迅速推,实则是偏转了刀向,刀刃往心口一捅,霎时间血喷流了出来衣裳原本的颜色,迅速被血红所占据了。喷到了所有人的脸上,众人露出了残白的脸色,面如土色。哗然纷纷往后退,许凝之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抱起受伤的湖荨往房内送,许延吉丽随即跟了上去。张骞嘲讽危须国王,道,堂堂一国之王居然听信一人谄言,冤枉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大汉使臣死不足惜,但是士可杀不可辱,我大汉译官无端受王庭小小的内秀言语栽赃,危须国王难道不应该做出一些表态吗?张骞气势如虹,言语坚决毫无退让之意,舆论复杂让危须国王骑虎难下,遂命侍从当众杖杀内秀,下令查清事件原尾。

然而所有人依旧向国王,投去了鄙夷不屑的神色,危须国王本就大势已去,现下不过是垂死挣扎吧!此事一出惧怕战争的危须百姓更是人心惶惶,生怕会招致大汉的报复,于是人人自危。一日都斛暮王后与女侍危达无意中的一段对话,让危须国王听去了去,更是笃定彻查此事的决心。危达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