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4章 碎玉(1 / 2)戎马关山首页

颜臣安再次被押进了廷尉狱,暂时判了个秋后问斩。

有关于百姓叛乱引起的这一系列问题,总算在这年春末,随着新法的颁布彻底落下帷幕。

这次百姓叛乱,不但让启国成功改革,还让赵玦成功收回了士族手中的权利,做到了真正的权利统一,也真正地把权力抓在了自己手中。

那群士族暂时消停下来了,再也没有闹腾,只不过这期间又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士族大臣借机请辞。

赵玦求之不得,口头上挽留两句无果后,通通放了。

当然,在此次事件中立功的人他自然也没落下,通通论功行赏,该升官升官,该嘉奖嘉奖。

他褒奖了所有人,却独独落下了赵宁,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有关于塞北的案子他也没再提起,那被牵连关进了廷尉狱的一众大臣和齐言之至今都还关在廷尉狱里面,不知道赵玦究竟是怎么想的。

众王子的考校还在继续,但赵玦却特意下旨,让赵宁不用再去跟众王子一起考校了,每天都来上朝。

下朝后就让他跟着闵先生处理政务,晚上就让他去鸿书殿批阅文书。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众大臣心里也都心照不宣,很显然,赵宁就是未来的太子,是启国下一任国君。

齐言之虽然还在大牢里关着,但赵宁早就用一招偷梁换柱的把戏让他出了廷尉狱。

现在这时候齐言之总算派上用场了,赵宁让他回塞北去把他们这几年为了造反准备的粮草全给自己运过来。

毕竟现在国内的局势虽然稳定了,但是想要老百姓要不饿肚子,得等到秋收才行,这期间还需要大量的粮食来供给。

齐言之趁火打劫,提了个过分的要求——以后塞北臣服于启国,但启国不得插手塞北任何内政,当然每年该交的赋税他是半点都不会少的。

简单地说就是一句话——听调不听宣。

对此赵宁回了一句话:“当初我在白城的时候就是这么跟你说的,难道你没听懂?”

齐言之跟尹绍之回塞北前,徐凤鸣在长春阁定了间雅阁,请他们去喝了顿花酒。

今日负责保护他们的人换成了谢潜,郑琰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几人推杯换盏间,徐凤鸣特意向他们打听了一下当初仅凭一己之力,煽动起塞北叛乱的人物——明先生。

然而对于这个明先生,齐言之二人也知之甚少。

“老实说,我们也只知道他是中原人,”齐言之说:“他常年带着面具,在白城四年竟然无一人窥得他的真容,只知道他是南方人,其余的一概不知。”

徐凤鸣听了,沉吟片刻:“那大概的年纪呢?身高如何?谈吐又怎么样?能听得出来是哪国人吗?”

齐言之:“听他说话和身形,年纪应当和我们差不多,不过他身上有一个很显着的特点,他是一头白发。”

徐凤鸣:“白发?”

“是,”尹绍之说:“他虽然带着面具,但听他的声音和仅露出的那半张脸能看出来,此人最多不过而立之年。但是是一头白发,我想他若不是天生白发,就是一定受过什么刺激,导致的一夜白头。”

“他认识欧阳先生,”齐言之说:“就应该认识闵先生,大概率是你们启国人。若是真的想查,应该可以查出来的,他那一头白发太显眼了。”

尹绍之:“凤鸣,你们要小心,此人聪明绝顶,城府很深,很不好对付。”

“多谢绍之提醒。”徐凤鸣笑道,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接下来几人推杯换盏,喝到下半夜才回府。

姜冕又喝醉了,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还差点被院门绊了一跤。

谢潜顺手拉了他一把,姜冕笑着说:“多谢。”

谢潜没说话,斗笠下的眼睛却始终在姜冕脸上。

姜冕回屋简单洗漱一下睡了,他虽然喝醉了酒,睡得却并不安稳,躺在榻上一时没睡着。

半夜的时候屋顶上传来一声轻响,姜冕倏然睁开眼,他翻身下榻,穿着中衣跑出房门。

圈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廊下的灯笼发出暗淡的光。

姜冕站在院子里,身影有些不稳,他定了定心神,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顶上道:“出来。”

片刻后,谢潜无声无息从另一边房顶上跃下来,站在他身后。

姜冕本来还有些欣喜,一转脸,却看见是戴着蒙面巾和斗笠的谢潜。

谢潜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从欣喜,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刹那间,他仿佛在姜冕眼睛里,看见了星河破碎。

姜冕面色潮红,杏眼朦胧,他盯着谢潜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郑琰为了躲着我,故意跟你换了岗位,让你来跟着我和凤鸣兄,他去保护丞相,是吗?”

谢潜没吭声,他盯着姜冕,心里隐隐约约的有点不舒服。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似乎有点疼,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了似的。

谢潜极其烦躁,有点想拔剑杀人。

然而他没有动,就这么静静看着姜冕。

实际上姜冕说得没错,郑琰确实是这么干的。

按照谢潜本来的性格,郑琰胆敢跟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就算打不赢郑琰,也绝对不会答应跟他换岗。

但是他也不清楚为什么,郑琰说的时候,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答应了。

“你回去告诉他,不必如此费心躲着我,”姜冕自嘲一笑:“我姜冕,还没下贱到那个程度。”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他说完,脚步踉跄着回了房间,片刻后拿着那个玉葫芦出来:“我知道你跟他能碰面,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东西还给他,我无才无德,当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他说完,也不管谢潜愿不愿意,将那葫芦往谢潜怀里一塞。

谢潜自然不会去接。

“叮——”

姜冕一收手,那葫芦应声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摔成了碎片。

玉葫芦摔成碎片,金丝编织的穗子两端坠的珊瑚珠还完好无损,静静地躺在碎玉上面。

姜冕酒似乎醒了一点,他盯着那葫芦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本该如此。”

他说完,转身,步履蹒跚地进了房。

可怜谢潜这一晚上一句话都没说,见证了这么一出大戏。

姜冕关上门后,郑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他没说话,蹲在地上,就着院子里不明亮的月光和廊下的灯光,一片一片将那葫芦碎片捡了起来。

谢潜冷冷地盯着郑琰,良久,冷笑一声,不无嘲讽道:“活该。”

他说完就走,独留郑琰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捡碎片。

姜冕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鞋都没穿就跑出了房间,到院子里却见院子里空空荡荡,早就没了那碎玉的踪影。

他光着脚站在院子里许久没动,又回房去了,再出来的时候,又变成了那温和有礼的样子。

从齐言之和尹绍之那里得知了那个“明先生”的线索后,徐凤鸣跟赵宁将启国所有的官员都调查了一下。

连国内还未入仕,但符合要求的读书人他们都没有放过,均没有查出来这号人物,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他们也询问过闵先生和欧阳先生,他们也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两个人都聪明绝顶,均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若是真的见过这号人物,不可能没有印象。

经过一番调查,徐凤鸣猜测,那个人可能不是启国人。

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更难了,不是启国朝廷官员,又会是谁呢?

虽然有塞北的粮食资助,但仅凭塞北那点粮食撑到秋天是很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