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0章 造反(1 / 2)戎马关山首页

姜冕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婆子想到昨天的事,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他了。

姜冕也没勉强,上赶着不是买卖,再说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事,他犯不着上赶着作贱自己。

然而闵先生节衣缩食,丞相府的人手实在不够。

这些婆子们除了做饭,还要干洒扫洗衣的活,虽然工钱给的高,但也实在忙不过来。

如此过了几日,谢潜那药罐子又不知不觉回到了姜冕手里。

姜冕也无所谓,顺手将谢潜的药一起熬了。

相比于郑琰,谢潜这个刺客的防备心就重多了。

自从知道自己的药会经过姜冕的手后,就每日都盯着姜冕。

他有时候甚至会亲自来厨房看着姜冕熬药,吓得厨房里的婆子们大气都不敢喘。

姜冕对谢潜无感,始终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其实他能理解谢潜的行为,刺客杀得人太多,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种防备心理,总觉得所有人都是来找他报仇的。

他有时候觉得这些刺客既可恨又可怜,因为身上有人命,所以总要提防着别人来找他报仇。

可是,那些死在他们手下的人又何尝不无辜呢?

姜冕每次一想到这事,总会联想到同样身为刺客的郑琰,于是总是会下意识地对谢潜稍微好一点。

后来再给郑琰准备蜜饯的时候,他也会给谢潜准备一份。

厨房的婆子不理解,为什么姜冕会给谢潜准备蜜饯,对此姜冕的回答是:“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生而为人,若非万不得已,谁又愿意吃苦呢?反正也是顺便,没关系。”

房顶上的谢潜听了,出神地望向丞相府外重重叠叠、连绵不绝、高低不平的屋檐瓦舍,似乎于这静谧,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看见了点点穿破云层的微光。

半晌,谢潜才悄无声息地跃下房顶,消失了。

嬷嬷端着药给谢潜送去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房间里了。

谢潜看着嬷嬷手上的托盘上用一只小碗装着的蜜饯,破天荒地没有用他平日里那种冒着幽幽凉气和杀意的语气说话:“这是给我的?”

听得出来,他刻意放缓了声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吓人。

然而他不这样还好,他越是这样,就显得他越是古怪。

婆子吓得两股颤颤,话都说不利索了:“是……这是姜公子给大人准备的……”

谢潜:“放着吧。”

婆子犹如得了特赦令一般,放下药和蜜饯逃也似的跑了。

谢潜出神地盯着那药和蜜饯看了好一会儿,才解下蒙面巾,端起药碗一口喝了,随后拈起蜜饯扔进了自己嘴里。

这是谢潜当刺客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一个陌生人的善意,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吃到糖。

王宫门口跪着死谏的士族们还没散伙,另一个可怕的消息传进了大安城——各士族封地的民众造反了。

小孩子说想尿尿的时候,多半已经尿了。

等造反的消息传到大安城的时候,那些造反的老百姓已经快打到大安城了。

“造反?”徐凤鸣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愣了一下,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郑琰点头:“听说造反的军队已经打到江城了。”

所有人:“……”

姜冕说:“无缘无故的怎么会造反?”

“说不定是你们启国百姓也受不了欺压,”尹绍之那脸上多少有点幸遭乐祸了:“最后被逼得没了活路,所以跟我们塞北一样揭竿而起了。”

姜冕:“……”

郑琰:“……”

徐凤鸣:“……”

“绍之,火烧眉头的时候你就不要幸灾乐祸了。”姜冕嘴角抽搐,无奈道。

尹绍之促狭地笑了起来:“我说的是实话,这可不叫幸灾乐祸。”

姜冕:“……”

郑琰一看尹绍之那嬉皮笑脸跟姜冕调笑的模样心里就窜火,强忍着拔赤霄剑捅死尹绍之的冲动移开了视线。

“就算造反,事先也应该有点苗头啊,怎么可能这么久了朝廷都没有一点消息?”一名跟徐凤鸣几人一起整理政务的客卿说。

徐凤鸣经他这一提醒,想起来了:“说得对,有没有打听到什么原因?造反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就算要造反也要有个理由吧?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郑琰:“公子,你说对了,他们就是活不下去了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的。”

尹绍之听了笑得更欢了,继续落井下石:“子敬你看,我没说错吧?想不到你们启人对自己也这么狠啊。”

“先说明,我可不是启人。”这种时候徐凤鸣还有心思斗嘴。

姜冕不遑多让:“我也不是。”

郑琰听了也当即撇清关系:“我是陈国人,我的国家就是被启人灭的,我的国君现在还在四处流浪呢。”

所有人:“……”

“几位兄台别玩了,还是先把情况弄清楚吧。”一名客卿看不下去了。

徐凤鸣正色道:“郑琰,你继续说。”

郑琰继续交代情况,其实很简单,去年干旱收成不好,按照国法,收成减少的时候赋税也要减少,但是这些士族们却不干,愣是逼得封地的百姓必须交够赋税。

不交就强行征收,至于那种不够赋税就抢地啊、抢人啊,逼得人卖儿卖女,亦或是闹出人命的事肯定是少不了的。

农民都是靠地吃饭的,一年到头本来就凭老天爷的心情吃饭,每年的收成交了税粮后就更是所剩无几,一家人得勒紧裤腰带,有上顿没下顿地挨过漫长的冬天。

去年因为干旱收不了多少粮,结果还被收得一颗不剩,没得吃了,自然就活不下了。

反正都活不下去了,怎么死都是个死,那为什么要那么憋屈的死?

“说到干旱,”姜冕说:“我前段日子去药铺的时候是听见有人说去年干旱,粮食涨价了。是我太蠢了,当时竟然没有多留个心眼。”

“药铺?”徐凤鸣故意加大了音量:“你生病了?”

郑琰本来没看姜冕的,听见姜冕说去了药铺,也当即转过视线来看他,他张了张嘴,想问姜冕哪里不舒服,然而真到开口的时候又瞬间闭了嘴。

尹绍之也难得正色起来:“子敬,可是着了凉?”

姜冕下意识地扯了扯袖袍,把本来就盖住的手盖得更严实了。

姜冕被问得脸一红,他从不撒谎,顿时有些心虚,眼神不自然地闪躲着不与他们对接,说话也有点磕巴:“没有……我是去配了副凉茶方子……”

“啊!”幸好一名客卿解救了姜冕:“说到干旱,去年确实有几份干旱的文书递上来了。上面确实写了引发了小暴乱,不过上面都写了暴乱已经平息了啊,所以我当时也没太在意。”

“小暴乱?”一名客卿嗤笑一声:“林兄,难道这些士族是什么嘴脸你还不清楚吗?他们的文书但凡能相信,还能有今日的局面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徐凤鸣说:“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两位兄台稍安勿躁,还是先问清楚情况。郑琰,还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郑琰:“我听说去年欧阳先生也收到过有关于干旱引发暴乱,地方压不住,所以请求朝廷支援的文书。

当时闵相和秦大人正在调查塞北的事,所以欧阳先生自作主张,用丞相印写了一份文书请上将军出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