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酒意一上脑,哪怕没喝醉,那双眼尾略翘,原本就似醉非醉、顾盼神飞的桃花眼就异常的勾人。
哪怕他现在问的问题明明很正经,但赵宁总是容易把持不住,想入非非。
赵宁没说话,狗一般在徐凤鸣脖颈处嗅来嗅去,他最爱闻徐凤鸣身上那种沉香混合着淡淡的墨香的味道。
徐凤鸣不用香,这两种味道大约都是他白日里帮闵先生处理政务的时候沾上的。
两种味道都不是特别浓烈,若有若无的,然而夹杂着他的体温散发出来的时候却特别吸引人。
徐凤鸣扒开赵宁的脑袋:“问你话呢,说话。”
赵宁抓住徐凤鸣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他俯下身,凑到徐凤鸣耳朵边,对着他的耳朵吹气:“抱着我。”
这声音出奇的温柔宠溺,温柔中又带着点不可抗拒的引诱,期间还夹杂着命令的语气。
徐凤鸣浑身的骨头都软了,哪里还顾得上跟赵宁算账,着了魔一般勾着赵宁的脖颈。
赵宁吻了吻徐凤鸣的额头,又去吻他的脸颊,继而是徐凤鸣的唇……
郑琰抱着姜冕回了姜冕居住的小院,郑琰像赵宁一样,任劳任怨地打来热水替姜冕擦拭干净。
结果刚擦完,他还没来得及倒水,姜冕就吐了。
郑琰:“……”
郑琰无奈,只得赶紧去收拾。
姜冕吐了满身,郑琰只得把他衣服扒了。
本来郑琰就脱了他的外衣,只剩下中衣了,现在这一脱,姜冕身上已经没衣服了。
郑琰先用一件狐皮大氅将姜冕裹着,手忙脚乱地把榻上的被褥尽数掀在地上,又重新铺上新的被褥,然后把姜冕抱进被子里盖着。
他先把弄脏的衣服被褥扔到外边,用个大篮子装着,预备明早送到洗衣房去,又把姜冕吐在地上的东西弄干净,这才重新打水来替姜冕擦拭身体。
郑琰小心地解开姜冕身上的大氅,把那大氅从姜冕身下拽出来放在一边,用毛巾浸了热水替姜冕擦身子。
郑琰这才看见,他肩头到腹部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伤口自右肩到左腹,横亘了他整个身躯。
他是王子,自小养尊处优,身形很是漂亮,皮肤白皙,身体匀称,偏瘦,却半点都不羸弱。
这样一副美玉一般,完美无瑕的身材,却留下好几道虬结的疤。
郑琰没什么旖旎心思,满心心疼。
其实姜冕的伤早就好了,郑琰心里却像是缺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还有点疼。
他生怕再次把姜冕弄疼了似的,用毛巾轻轻地替他擦拭。
姜冕不知道梦见什么了,十分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这一下郑琰慌了,当即缩回手:“我弄疼你了吗?”
他有些着急地看着姜冕,姜冕低吟一声后又恢复了正常,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了。
郑琰吁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姜冕肩上的伤:“我的殿下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伤,一定很疼吧?”
姜冕没反应,郑琰俯身,低头在姜冕的伤口上轻轻一吻,似乎想用这种办法,替姜冕抹去他身上的疤痕。
郑琰起身,一抬眼,就对上了姜冕的眼睛。
郑琰:“……”
姜冕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一双眼睛定定看着郑琰。
郑琰肉眼可见地慌了,他想张口解释,然而现在这种时候解释明摆着就是欲盖弥彰。
他当刺客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这种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要杀人潜伏的时候,被发现了还可以直接动手杀人灭口,打不过的时候还可以逃跑。
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跑吗?
郑琰虽然是个没什么道德操守的刺客,但现在这种时候逃跑,是不是太丢人了?
况且跑得了一时跑得了一世吗?明天早上该怎么办?
这丞相府就这么大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总不能一辈子躲着姜冕啊。
短短几分钟时间,郑琰心思已经转了百八十回圈,他最后还是决定说点什么:“殿下……”
“郑琰,”姜冕突然开口了:“你是个畜生。”
“对,”郑琰低着头,不敢看姜冕:“殿下,我是个畜生,对不起,我刚才是……”
郑琰倏地闭了嘴,这时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郑琰倏地拔出赤霄剑,横着剑,将剑递给姜冕:“殿下,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实在生气就杀了我吧,我绝对不躲。”
“当初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姜冕说:“郑琰,当初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的,还带着点哭腔。
郑琰本来都做好死的准备了,心想反正自己在这世上早就孑然一身,父母的仇也报了,自己这条命也是师父捡来的,白白多活了十几年,死了也不可惜。
岂料姜冕不但没动手,反而哭了。
郑琰懵了,抬眸去看姜冕,瞧见姜冕双眼睛饱含泪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姜冕是典型的楚人长相,面部线条柔和,面相上看,他倒是跟徐凤鸣的面相有点相似,两个人的五官都较为温和,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带着点楚人的阴柔美。
只是徐凤鸣是标准的桃花眼,姜冕则长了一双杏眼。
他这双眼睛又大又圆,睑裂宽度较大,外眼角较钝圆,不像桃花眼的眼尾那么长。
郑琰见过杏眼的人,然而姜冕的这双眼睛较一般的杏眼还要大,眼瞳的部分比眼白要大。
加上他眼神干净清澈,平时睁着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那长睫毛就一闪一闪的,常给人清纯娇憨之感,一双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星星。
郑琰每次一对上他那双眼睛,就半点办法都没有,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他。
现在他一哭,那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郑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郑琰:“……”
郑琰还没弄清楚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只见姜冕又说:“郑琰,你是个畜生。”
郑琰也觉得自己是个畜生,他忙从怀里抽出一张帕子来替姜冕擦眼泪。
姜冕躺着没动,固执地看着郑琰:“郑琰,我恨你。”
郑琰:“……”
“好好……”郑琰总算明白过来了,姜冕这是还醉着呢,只得哄小孩似的哄着姜冕:“我不是人,我是个畜生,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殿下,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乖乖睡觉好不好?”
姜冕见郑琰语气软了下来,也不哭了,就直勾勾盯着郑琰看。
郑琰好容易哄好人,坐在榻边跟姜冕大眼瞪小眼。
他看了看窗外,雪越下越大了,想着姜冕的衣服被褥仍在外面冻一宿,恐怕要冻成冰棍,于是打算先把姜冕的衣服送去洗衣房。
郑琰从柜子里找了一套中衣出来替姜冕穿上,重新把姜冕塞回被子里,自己送衣服去了。
等他送了衣服回来,发现姜冕赤着脚穿着中衣站在院子里。
“怎么出来了?!”郑琰差点没疯,几乎是飞过去的,抱着姜冕就往屋里跑。
姜冕浑身都是凉的,应该是郑琰前脚刚走,他就跑出去了。
郑琰把姜冕放回榻上,用被子裹着,又将碳炉移过来了点。
姜冕冻得不住发抖,郑琰隔着被子抱紧了他。
按理说姜冕喝醉了酒没这么难对付啊,上次在草原不是自己就睡了吗?怎么这次这么不听话?
“殿下,”郑琰哭笑不得:“你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
姜冕却挣开了郑琰:“你滚开,我不要你管。”
“你不要我管,”郑琰说:“那我刚刚才走一会儿,你赤着脚跑出去干什么?不就是怕我走了不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