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秀梅的眼刀嗖嗖的,谁也不知道她啥时候来的。
杨大海咳嗽一声,正色对李梨道:“初二我接你去县里看扭秧歌的。”
说完,和朴秀梅礼貌地一点头,“朴婶儿,我走了。”
朴秀梅没搭理他,朝着地上“呸”的吐了口口水,朝天骂道:“不要脸!”
李梨心情很好,就像没看见她妈一样,嘴里哼着“甜蜜的事业”主题曲,兀自回了屋。
......
腊月二十六。
凌晨四点,杨大海就醒了。
他精神奕奕的在院子里打了套拳,收势时,头上微微见汗。
此时天上的星星还在眨眼,飞虎和大胖二胖都尚在窝里熟睡。
杨大海掠过它们,从大胖怀里拎起小猞猁,“吧唧”亲了一口。
“唧唧~唧唧~”
小猞猁被亲醒,睁着朦胧的大眼睛,依赖的在杨大海脸上蹭了又蹭。
折腾完小猞猁,杨大海又去撩次小肉鸟,结果小肉鸟直接飞到了柜子顶,继续睡觉。
不搭理他!
杨大海实在是没事儿干,只能躺在炕头上,继续翻看《金瓶梅》连环画。
......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嘭嘭嘭!”
“海子哥,砸干锅去啊!别睡了!这好天儿,你咋还睡得着啊!”
“嘭嘭嘭!”
“醒醒啊!”
杨大海被敲门声惊醒,他都不用开门看,就知道是韩永勤和张亮亮这俩损色。
砸干锅,是冬季捕鱼的一种方法。
就是等泡子里的冰冻到一定程度,小面积冰面下沉,把冰面砸开,捞下面的鱼。
这种捕鱼的方式,除了要对泡子里是否有鱼有所了解,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
......
清晨的冷风呼呼的吹着,把刚从烟囱里飘出来的烟都吹散了,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味道。
孙秀芬把最后一碗羊汤盛满,撒上一撮干香菜,一撩帘子,进了屋。
“砸干锅?最近可能是乡里收鱼,我看咱营子好多人都砸干锅去了!”
进山打围需要技术,可砸干锅大家都会。
“听说五毛钱一斤收的,不过人家不要小鱼。”
杨大山把大果子掰成一段一段的,泡进热乎乎的羊汤里。
“五毛钱一斤?那可够贵的!这要是弄个一二百斤的鱼,能卖上百块钱呢!”杨大美道,“年过活有了。”
年过活就是准备过年期间的花费。
杨大海心里跃跃欲试:“那咱就去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韩永勤咽下嘴里的羊汤,“我知道有个泡子,里面都是细鳞鱼。”
几个人三言两语的说定,就准备砸干锅用的冰穿子、搅捞子和洋镐,铁锹,荆条筐啥的。
孩子们也想跟着去玩,杨大美和孙秀芬索性准备了锅碗瓢盆,豆包馒头啥的,还在爬犁上铺上厚厚的棉被。
张亮亮挠头不解,“咋的?还给鱼保暖啊?”
杨大美把被子放好,抬头:“给鱼保啥暖啊,这是给孩子们准备的,怕冻着他们!”
“嗐!”张亮亮笑了,“咱有吉普车,孩子们直接坐车啊!”
杨大美也被逗笑了,“那我把被子拿回去!”
大家准备好了,就商量着由杨大山赶着爬犁,装着工具,其他人坐车去砸干锅。
两车一爬犁,排着纵队出了村,朝着东北方向的清江河的支流开进。
韩永勤说的那个盛产细鳞鱼的大水泡子就在清江河河套里,并不在主航道上。
出了村,入目就是一片雪白,厚厚的积雪覆盖着起起伏伏的地平线,偶尔有几根不屈的芨芨草没被积雪彻底掩盖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