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1章 赈灾急,诗阳离去闲认亲(1 / 2)叹卿如烟首页

(一)

昏暗中徐知闲总觉得榻侧有什么黑影如影随形,朦胧中渐渐清醒,心中却慌乱着跳动,斗胆着胆眯了眼睛来看,细细一瞧,竟是杜诗阳。

徐知闲吓了一跳,连忙弹起身:“陛下为何深夜坐在知闲榻前!也不让人传一声,知闲也好起身.....是知闲不知礼了.....”

“躺下.....”杜诗阳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竟是异常柔和:“太晚了,朕明后日,欲亲领大城前往文景,今夜来了加急奏报,那里地动严重,晋县已被海水吞没,几万人命丧大海......”

“晋县没了?!”徐知闲大骇,眼中亦是极为震惊。

“此次地动受灾损失暂时还未有所估量,朕身为一国之君,若不亲身前往,安抚百姓,亦是不放心。”

“陛下,知闲陪您去!”徐知闲自然是万般放心不下的:“地动乃天灾,天灾之力不可破,知闲若不在陛下身边,自然是放心不下。”

“你安心在宫里头呆着便好,将孩子们带好,”杜诗阳交代着:“我听闻华卿说,那文正殿不安全,是何意思?”

“陛下去过华卿宫了?”

“只是路过,听到他随口提了一句”,杜诗阳不愿意多提此事,便又问:“这次地动,这宫里头亦有明显震动,孩子们的安全你务必保证了来。那文正殿.....”

“陛下放心,文正殿今日特意派人去瞧了,安然无恙,好得很,”徐知闲连忙接上话,此时他更为关心杜诗阳离开的时间:“陛下何时走?”

“待天亮后,文景那边传初步损失来,朕再同内阁、及户部调拨好银联,备好将士再走。”杜诗阳道:“朕此时来,一是想瞧一瞧你和孩子们,还有一事,朕要你去替朕来做。”

“陛下请说,知闲定然尽全力去办。”

“文景地动,损失定然极大,国库银两定然是不够的,朕这一次,只能节流。你明日起,替朕理一理这后宫所有闲置的古董,以及各宫苑摆放的把件儿、字画等,若能让户部拿了出去置换些银两,便去置换些来。朕知道不够,但日后宫里头这苦日子,少不得要过一阵子了。”

徐知闲知道,自那朱鸿襄死了之后,京华城首付朱家便一直恶意把持着京城里的许多商贸,甚至联合各类商户,在朝廷税收上做苛扣、逃税的把戏,杜诗阳这些年一直勤勉于各郡县遗民的和平治理,在商贸经济发展这块,还没有下狠手去治朱家这些个奸贼京商,且每年朝廷又划拨了大量银子在各处建设,国库空虚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但并没想到,杜诗阳竟会要自己来做这样一件事,怕是真的遇到了难题。

徐知闲自然不会推拒,心疼之下点点头。黑夜寂静,四下无人,想到杜诗阳不日即将启程去那情况不明的文景,这心里自然不舍到了极点,便默默将面容憔悴之人搂紧怀里,轻吻了她的额头:“天还未亮,陛下可是要先在知闲这里歇息片刻?”

怀里人摇摇头,疲倦道:“不了,朕心里慌得很,不知接下来还会有何事,待天亮后,还要去云和殿等消息。”

杜诗阳是真的有些惶恐,为帝多年,未曾惧怕过什么天灾人祸,再恶劣的事,自己总能想到办法处理好,独独这一次地动,顷刻之间能吞噬了一整个晋县的地动,实在让自己充满了无数的不确定。

人是不能与这天地抗衡的,而自己亲去文景,亦不过只是为了向天下苍生表态,身为女帝,她与众生同在。

“华卿若是有你这般温和就好了,”杜诗阳想起先前在华卿宫听到的令华卿与木桐的私语,心中不免感伤:“只可惜他真的恨极了朕。”

徐知闲一愣,不知道好好的为何又要提到令华卿,心中又不好问,只得继续安慰:“华卿向来温和,只是....只是经历了这么些年.....还没转圜回来罢了....”

“你向来待他好,”杜诗阳心中还是安慰的:“幸而这后宫是你坐在这圣王的位置上...”

“陛下为何又如此感慨了?”徐知闲隐隐觉得又发生了什么:“华卿这些日子,不是也变好了许多了么?并没有最初那般抗拒陛下了。这几日您病着的时候,他甚至还问起陛下的病,今日都还出宫,说是要去看陛下呢.....”

“罢了,”杜诗阳是真的觉得有些疲累了,只靠在徐知闲怀中眯着眼,叹息道:“朕不在宫里的日后,你替朕多照看着他些.....你也知道,他如今这情况,御医也说他时间不长了.....若他健健康康的,朕亦不会这样圈着他,他若想走,朕也会放他走.....只是....而今这情况,朕实在不舍得.....朕亏欠了他太多,不忍看到孤苦一人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陛下别说了,”徐知闲突然就红了眼,杜诗阳虽说人前强势,可私下在自己面前,更多时候也只是妻子,她更多时候,并没有那么坚强,至于令华卿,他本就是她的软肋,自己也早就习惯了她在自己面前对他的恋恋不舍。

徐知闲甚至有时候自己都佩服自己,能大度到如此境界。

“知闲会替陛下照顾着他,陪着他,陛下回来,他自然周周全全在宫里头等陛下。”

杜诗阳点点头,耐不住困顿,竟瞌睡起来,徐知闲不忍心,只得将人搂在怀里,自己靠在榻上,保持着这姿势,由着她就这样睡下去。

(二)

杜诗阳离宫时,再未见令华卿一面,局势紧张,已由不得杜诗阳惦念着心里那点儿女情长。

令华卿听闻杜诗阳亲自前往文景时,表面虽未有太多情绪表露,但心中却腾起隐隐的不安,总觉得此番她离去,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自己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木桐搀了他上了城墙,瞧着长长的队伍在火把中星星点点,犹如长龙消失在城门外,又怔怔看了许久,恍惚许久。

“早知公子不舍陛下,为何不午间再去瞧一瞧陛下,也好告个别,陛下定然高兴。”木桐瞧着令华卿面上微妙的表情,乘势道。

“木桐,”令华卿转过头,面色如这夜色深沉:“何谓不舍?”

木桐被他问得一愣,只得道:“奴以为,公子平日对陛下总是不冷不热,可陛下真的离开了,却又爬上这城墙来送别,那便是不舍....”

令华卿勾起一抹嘴角的弧度,心中却并不认同,但也并不愿意解释,只撑了木桐的手:“回去吧。”

主仆二人便当散步般缓缓回到华卿宫时,却见徐知闲的宫奴天行,端了一个小小的盘子立于门口。

“奴见过公子,”天行款款行了礼来。

“为何这个时辰了,公公还在此等候华卿?”令华卿不解,夜已深,一路过来,只听得打更的声音,又瞧了门口值守的宫奴,便不悦问道:“为何不请公公进去坐着等候?”

“是天行自己站在此处等候公子的,”天行并无太多表情,但语气却是极客气的,将手中的盘子呈了前去:“殿下命奴将此物交给公子,请公子务必要亲手拆开了来看。”

说罢,木桐便要伸手去接,谁料天行却手中一闪,转身将令华卿带至一边,将声音压到极低,道:“殿下说了,要公子亲手接了,亲手拆了看,不问,不说,不疑。”

令华卿一愣,借着夜色看了看那托盘上的物件,不过是个雕花的小木盒,散发着檀木的香气。

“这是什么?”令华卿问。

“殿下让奴告诉公子,这是他自小戴到大的护身符,是殿下母亲自殿下一出生,就给他戴着的物件,”天行解释:“殿下要奴亲自交给公子,说给公子瞧一瞧。”

如此一说,令华卿便更是云里雾里。徐知闲对自己是极为友善的,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在这宫里头,他几乎将自己当兄弟一般亲近,但也不至于到,要将他自己母亲传给他的东西,也这样送给自己。

“殿下为何要将如此贵重之物,送给我?”令华卿疑惑问道,便伸了手来取了盒子便要拆,又被天行挡住:“公子且慢,殿下说,等无人的时候,再看。”

说罢,天行便犹如完成了使命一般,退了下去。

令华卿二仗摸不着头脑,只得将盒子塞入袖中,转身匆忙入了华卿宫门。

这一夜,令华卿禁了木桐来陪伴值守,昏暗的幽光下,将那小小的木盒从袖中取出,左右四方颠倒看了许久,并无什么异样,便轻轻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枚绑有棕色细绳的脖坠,指甲盖大小的椭圆形的表面,却极为细致地雕有莲花四朵。

令华卿心中一突,一时间不知是慌乱还是紧张,随即心跳不已。

又翻了个面来看,背面平整,中心只极细微地雕刻了三个小字:“卢金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