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黎明将至,两军中间的街区已尸堆如山,血流成河。遥望对岸的皇骑,有一列穿着金色盔甲的骑士出阵,为首的一骑,巍巍然如巨人般的躯体,胯坐高头大马,人马合一,至上而下皆披金甲,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气焰磅礴,震慑全场。
博朗多心脏不由一撼,失声道:“那正是霍里沃尔冈本人!”
遥听血河对岸角号响起,金甲骑士纵向列阵,拔蹄冲锋。马蹄踏处,血光激涟溅漪,把马身侧披的金袍染红一片。马后旗帜撕风阵阵,须臾划过阵地上空,直奔城卫兵团的弓手阵。
博朗多心里生起一股不安:“放箭!快放箭!前锋不要停,继续前进!死也要给我挡住他们!!”
金色骑士疾如奔雷,势不可挡,瞬间在城卫的锋线中冲出一个缺口。箭矢雨姗姗来迟,射空大半,只击落了两三骑。眼看两军即将狭路相逢,博朗多拔出佩剑,剑尖指天,吼道:“狗腿子们!逆天改命的机会就在眼前!不成功,便成仁!”
金皇骑冲垮了石块和木头砌成的临时防堤,而前排的士兵用肉身挡住了他们的长枪。霍里沃尔冈掷下枪柄,拔剑高举道:“一刻都不要停,继续前进!!”
紧急着便是一场惨烈的白刃战。弓手们退无可退,只得拔剑相抗。但在彪悍的金皇骑面前,城卫士兵弱如童稚,不堪一击。很快局面形成了不对等的消耗战。皇骑的主力部队寻着金骑打开的豁口鱼贯而至,就像在城卫兵团这个巨人的腹中割开了一道血口,使其流血如注,且止之不住。
博朗多率领着兵团血战至黎明。清晨的阳光带给他的,不是永恒的荣耀,而是一败涂地的耻辱。最后,他和数十名亲卫兵在重重包围之下仍抗争不息,直至战死。他在被霍里沃尔冈斩下首级前,愤愤然地说了如此一句话:
“若懦夫基德手里的一万将士随我而来,我博朗多怎么会失败!?”
黎明之光划破云层,斜洒在战后的街区上。灭火后的木炭升起袅袅余烟,墙壁路面的砖缝间凝固的血污,堆积成山的尸体隐约发出的腐臭,以及在创口处贪婪吸食的绿苍蝇,这里有一切被战火蹂躏殆尽后的模样。
经历一场恶战后,皇室骑士团不得不在附近停顿下来,修整军队。前线的骑士们早已迫不及待地钻入草草搭就的营帐内呼呼大睡,而后勤士兵则忙碌不停地着手善后工作,处理尸体、伤员、俘虏、缴获的战利品,估算敌军人数,和己方的人员损失和物资消耗情况,最后输出一份又一份的书文报告。
霍里注视着残破不堪的街道,从破晓到午时,直至现在仍心有余悸。他万万没有料到,竟会在前往沃尔冈堡的路上遇到秘密行军的城卫兵团,被迫打了一场意料之外的遭遇战。双方谁都来不及进行兵力部署和战术布置,这种战斗往往结果是勇者胜,智者负,成败只在战号响起的那一刻奠定。
但更可怕的是,如果让城卫兵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先行一步抵达沃尔冈堡,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很幸运,他们遭遇的只是一支兵力不满一万的军队,而非城卫的主力军,虽然骑士团损失不菲,好在最后将结果化为了虚惊一场。
“是天命注定如此。”霍里自言自语道:“注定他们要在这里被我拦截,然后击败。”
后勤人员前来报告:“团长,经过重新校准,全军抵达沃尔冈堡预计还有半天的行程!”
霍里咬了咬牙道:“传令下去,马上拔帐启程!”
“可是昨晚才经历了一场鏖战,骑士现在都还疲惫不堪,再说,后勤工作也需要一些时间…”
“我知道,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后备部队留下来善后,骑士团必须继续前进。”霍里冷冷说道:“要休息也得先到沃尔冈堡再说,我们已经比预定计划晚整整半天了。”
军营响起了一片嘹亮的敲锣打鼓声,在一片不满的嘀咕下,将士们只得睡眼惺忪地在就地铺设的毛毯上爬起来,整顿装备,预备启程。
霍里命部下准备一骑,先行出发前往沃尔冈堡报信。他见军队整顿速度比平日略有拖沓,正寻思着要如何惩戒落后者时,忽然帐外马蹄声飞扬,急驰而来的一匹快马,其装备的马具正是沃尔冈皇室特有的风格。马背上的信使脸色苍白如雪,声嘶力竭道:
“报!!沃尔冈堡北门被敌军攻破!北宫已经沦陷!!请霍里沃尔冈阁下立马率领皇室骑士团前去护驾勤皇!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