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祯手里拿着两本折子,走进了大庆殿准备上朝,他的面色似乎还有疲惫感。除了自己手里的两本折子,身后的内侍张茂则更是托了一整个托盘的折子。
走入大殿,待群臣入朝,山呼万岁之后,赵祯强打起精神,扬了扬手中折子,开口道:“诸位爱卿,今日朕把这两本折子带来,是有要事同众卿家商讨。”
说完,他便是示意身边的张茂则,让他把托盘里的折子拿下去分发。
“先前,董沔提出的便粜制度,出了问题。眼下正是需要改弦更张的时候,这些是由王大夫选出来的新办法,为‘招标’‘监管’制。”
赵祯说道:“这‘招标’‘监管’制,朕昨夜已大致看过,确有几分精妙之处。当下便粜乱象丛生,根源就在采买环节不清不楚,各路粮商鱼龙混杂,趁机哄抬物价、以次充好。”
“后续监管更是绵软无力,全没了章法。王大夫所提新制,着意从源头捋顺流程,又强化了事中监督,诸位卿家不妨先传阅折子,一同参详。”
说赵祯聪明吧,他太过于优柔寡断,有的时候没有自己的主见,事事都看大臣的。
但是说他不聪明吧,这“仁宗盛治”也出不来;他也不会在这里,悄悄地抹掉韩执的存在,减少别人对韩执的感觉。
折子在群臣手中依次传递,有人不时微微颔首,有人却眉头深锁,满脸犹疑。不多时,一位身着绯袍的老臣出列,拱手道:
“陛下,老臣以为,想法虽好,可实操起来,怕是困难重重。这招标一事,标准如何界定?监管又该委派何人?稍有差池,怕是又会滋生新的弊病,还望陛下三思。”
这番质疑一出,朝堂里嗡嗡声起,不少臣子也随声附和。
赵祯微微皱眉,目光扫向众人:“诸位卿家,莫要一开口便是难处。新制推行,本就不易,若因噎废食,那便粜之困永无解时。朕想听的,是你们意见,这个新的方法,有何问题?”
“还有,为了避免假账,户部以及余下所有地方,都需要更换记账方式。不再以之前的‘四柱清册法’为准,更换为‘借贷记账法’,详细用法已经在本子上了。诸位卿家看看。”
折子在群臣手中传阅,一时间,大殿内满是交头接耳之声。不少臣子虽没公然反对,可脸上的犹疑之色愈发浓重。这时,一位掌管户部多年的老臣出列,黑着脸道:
“陛下,这‘借贷记账法’与旧法差异颇大,底下那些小吏们习惯了‘四柱清册法’,骤然改换,怕是一时难以适应,万一账务衔接出了岔子,可就麻烦了。”
赵祯看了那个老臣一眼,说道:“骤然?朕可没说是骤然改换。”
“折子上说得清清楚楚,全户部于一二月内,将其研习通透。”
赵祯此言一出,群臣神色各异。有人暗暗咋舌,心想这时限虽说不算短,可要让整个户部改弦更张,学会全新的记账法子,难度着实不小;也有人隐隐有些笑意,似乎看到了这个制度的 “难产”。
那位户部老臣还欲再谏,话到嘴边,对上赵祯不容置疑的眼神,又咽了回去,只得躬身道:
“陛下圣明,只是这一二月内,户部事务繁杂,既要忙着岁末盘点,又要筹备开春诸事,户部官员们精力有限,臣怕学习成效不佳,还望陛下能多宽限些时日,或是调配些人手帮衬。”
赵祯又道:“这便是不劳烦卿家费心了,朕会从太学选拔一批算术精通的学子,临时借调至户部,助户部研习‘借贷记账法’。而且学子们也可帮着做些杂务,你们这些老臣也可多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