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质郦回到卫国公府后,就直接跑去书房,找到了卫国公长孙无悔。
长孙无悔对自己这女儿甚是溺爱,这书房除了她以外,就算是夫人也是要先通报才能进来。要知道,书房对男人而言,意义绝非寻常,某种意义上说这里也是男人最后的净土,绝不容别人轻易踏足。
“质郦,匆匆忙忙的来找阿爷,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长孙无悔将一些信件收好,让长孙质郦做到旁边说话。
长孙质郦便竹筒倒豆子般,把今日姚艺东让家臣将太子表哥的天使扔出去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又把自己跟他打赌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
长孙无悔听完摸着下巴,颇为好奇的问:“你跟他打赌,赌注是五十金?”
“是呀阿爷,对了,那姚艺东最后还说了句,天下岂有六十年太子乎。阿爷,这事儿姚艺东说他自己有功无措,我怎么看都感觉,他这是在自绝后路!”
“哼,这话那姚艺东还真敢说!”长孙无悔听完心中不禁有些嫉妒起姚方,都说姚方是龙,儿子是虫,一个人把姚家未来百年的灵气都用尽了。
现在看来这姚艺东实力比不上姚方,可这狂傲的性格,可是学了姚方十足十,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活脱脱的一个小姚方,还真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当年姚方把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天子打的鼻青脸肿,如今姚方更是直接,一句天下岂有六十年太子乎,把皇权那点破事抖落的淋漓尽致。
“质郦呀,你怕是要破费了,姚艺东做的没错,说的也没错。他让家臣把太子的天使扔出去,却让你回来问我原因,这才叫会做事。”长孙无悔轻叹一声。
上次他给长孙质郦讨个公道,去楚国公府却不料在姚艺东这里碰了钉子,当时他就感到这姚艺东性格虽然蛮横强硬,却不是真无脑,而是得势不饶人!
现在看来自己当初还真没看走眼,这姚艺东自从那日险死还生后,就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洗尽铅华,看似莽撞实则稳重。
“质郦,太子是你表哥,我更是太子的亲舅舅,按理说我长孙家应该会你太子表哥走得很近对吧。”
“是呀,阿爷。”
“但你的几位哥哥,有几个在东宫做事儿?”
“这....好像只有七哥。”长孙质郦说道。
长孙无悔点头说:“是啊,如果不是我有意让长孙家与你太子哥哥保持距离,又怎么可能只有你七哥在东宫,要知道日后你太子哥哥登基,太子宫那班底就是从龙之臣。可问题在于,陛下如今年富力强,日后再执政个二三十年也不是不可能,反而是太子的身体却不太好。”
“然而太子素有贤名,无论是政治手腕还是头脑,都是不可多得的贤君,朝堂之上拥护者比比皆是。如今东宫势大,其他几位皇子全都选择蛰伏,丝毫没有略其锋芒的意思。这些皇子那是不想争,而是知道争不过,也不会出来给天子当刀子,干脆直接让天子跟太子斗。”
长孙质郦听到这里,那樱桃小嘴长得圆圆的,似乎可以直接塞进个鸭蛋。她哪里想到,这里面居然有这般多条条框框,在她看来,太子表哥日后登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从阿爷的话中,好似这皇宫中波涛暗涌,好似一个旋涡。
整个皇宫内,都是冷漠无情,好似一个个冷血的生物,是那么的陌生。这让她手足冰凉,甚至有些不敢再听下去。
长孙无悔的儿子不少,但女儿只有这一个,他从没想过让女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所以有些话也必须说,必须挑明,不然或许那一天女儿就被人卖了。
“这姚艺东看的很清楚,太子这浑水不能趟,也没必要趟。他姚家四百年,如今面临最大的危机是内部,是来自旁系的威胁,一旦姚方出了点意外,就姚秋壁那个废物,能不能保住权势不旁落,还真的看姚方留下的底子厚不厚。但不管怎么说,姚家靠的不是圣眷,所以对于这个旋涡,他们是能避则避,避不开也要装病避开。”
“咱长孙家的情况也差不多,日后登基称帝的人,定然是你姑姑的儿子,至于是哪一个?对咱长孙家而言都无所谓,所以没必要去冒风去做这从龙之臣。那些人抢破头也要往东宫钻的,是因为他们不得不拼,不得不把身家性命全都压上,来一场惊世骇俗的豪赌。可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没必要,为何让自己身处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