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郎!”吴秀瞪眼,“你的衣服不要了!怎么不脱了衣服才下田!”
“啊?”张川柏的笑声戛然而止。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身无寸缕?
张衍跟着走进来,劝道:“本来就是几兄弟穿过的破旧衣服,烂得不能要了。二郎,带你弟弟去溪边洗洗。”
说话时,给张川柏一个“快溜”的眼神。
小三郎瞬间领会,拉着二兄的手一溜烟跑了。
吴秀在身后喊:“早些回来吃饭,别顾着玩,水还冷呢!”
又冲丈夫嗔道:“你就纵容孩子吧!”
张衍哈哈笑:“都是好孩子!今日小三郎给我长脸呢!家家都说要送鱼,还有说送鸡蛋的……这么好的孩子,纵容些怎么了?”
他曾祖、祖父、父亲都当过小官,到他这一代,因少年丧父家道中落。
在他娶妻后不久,老母亲也去世了。
张衍心中,最大的遗憾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能奉养父母。
有时候他也会想,若父亲没有早早离开,一定会很慈爱吧?
他把自己缺失的父爱,都倾注在三个儿子身上。
吴秀对丈夫溺爱孩子哭笑不得,只好把话题转到“鱼”、“鸡蛋”上,问怎么回事。
张衍主讲,大郎张远志补充,活灵活现地描述乡亲们对学做秧马的热情。
吴秀乐呵呵:“人家要学咱们就教!都是族亲,还相约互帮插秧呢,帮人就是帮己。”
“那礼物收不收?”张远志问。
“收!”吴秀理直气壮,“我们不收,乡亲们多不好意思?再说,教人做秧马,费力气和脑子。”
“所以我说让春生阿兄接活。”张衍接过话头,“也给他添一点进项,他生活多有不易。”
明明自己也不富裕,却同情他人不易。
张衍就是这样的人。
他又对张远志说:“大郎,忙完插秧,你就回城里医馆。甄医师看在我们两家几代的交情收下你,你要珍惜机会好好学。”
甄闻道是经过太常寺太医署考核认证的医师。
据说,太医署还曾留他任职,但甄闻道挂念故乡的父老乡亲,回了江都开医馆。
张远志点头:“阿耶放心!师父说我有天赋,来日可以去长安考太医署的医生。”
大唐太医署不仅负责医疗管理,还负责医学教育,有医、针、按摩、咒禁四科。
教师的职称为博士、助教、医师、医工等;
学生分科称为医生、针生、按摩生、咒禁生。
听到儿子那么有出息,张衍和吴秀都很高兴,毫不吝啬夸奖之词。
他们眼前浮现大郎明日做医生,后日做医师,大后日就是太医署令!
一年升九级~~
人活一口气,最重要的是有希望!
“阿耶阿娘!我新学了一个药方,给你们开个药吧?”张远志得到父母的夸奖,信心更充足。
“不用不用!谁家好人没事吃药啊!”张衍和吴秀异口同声地拒绝。
好大儿是大孝子,但开的药实在是让人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