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哲将事情大概给孙平章说了一下,孙平章也没敢在妹妹面前多说什么,怕多说多错。
杨娟心里咋舌,婆婆都跟亲女儿断绝关系了。
来真的?
她这以后可得长点心眼……
*
多年后。
春。
白玉婉那一年85,赵知礼89岁。
某一天,赵知礼因为摔倒了,直接后脑出血,在医院抢救三天后去世了。
在举行葬礼的时候,白玉婉没有去墓园,她是太太,没有去墓园。
她站在长长的走廊下,看着又是一场春雨。
她回顾着自己的这一生。
前半生跟孙振伟之间的磕磕绊绊,孙振伟在确诊精神病七年后因为一场重感冒引发肺炎直接去世了。
她晚年开的诊所早就在她七十一岁时,因为身体精力不济,关闭了。
她跟赵知礼在京城住了十多年,户口也早就是京城的了。
十多年前,赵知礼还把哲哲一家都弄成京城户口了。
他们一家人已经在京城住了十多年了,白玉婉站在雨幕前,看着那春雨如油,用十分沙哑的声音,给李安然说道:“安然啊,我走之后,告诉司南和哲哲,把我和知礼葬在一起。”
“好。”
李安然望着婆母白发苍苍的样子,脑中不禁回想着二十多年前的一切。
李安然也不小了,都五十多岁了。
她回头,在玻璃窗上看了一眼自己头上的白发丝,再看看垂暮之年的婆母,不禁泪满襟。
她转过身去,偷偷的抹了一把眼圈的泪。
一个月后,某日,白玉婉留下了一封遗书,让孙子白景年次日清晨来看她。
白露雪有个曾用名叫孙雪,白景年的曾用名是孙盼。
白景年一大早就来探望奶奶,过来时,他走到房间,就看到奶奶安然的躺在床上,整个人气息全无。
白景年连忙给父母打电话。
孙平哲和李安然也给赵司南和赵浮城打了电话,二人很快赶过来,看着临走前安详入睡的母亲。
二人忍住哭意,开始和赵司南一块给母亲收拾后事。
因为老太太留了一份遗书。
与其说是遗书,不如说是情书。
【给赵知礼的:
知礼,我与你相濡以沫二十多年,你我携手走过无数风风雨雨。
我在你身边,见过世界的繁华。
归于沉寂后,我们一起过日子。
辗转二十多年,你先走了,走的太突然,我却没能和你及时说再见!
你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了活的意思。
人生在世,八十五载,我哭过,笑过,爱过!
我已经很满意了。
我后半生有你在身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希望来生再见。
——爱你的婉儿
备注:帮我把这封信烧给他】
孙平哲和赵司南看到这封信时,两个大男人忍不住哭了,都背过身去,默默的擦眼泪。
李安然更是忍不住趴在孙平哲的肩膀上嚎嚎大哭。
白景年眼角泛红,他在很小的时候奶奶跟爷爷离婚的,然后奶奶跟赵爷爷结婚了。再后来的记忆里,白景年就没有再怎么见过亲爷爷,父亲说孙振伟不是东西。
白景年也没有多问,他只知道,那个爷爷好像疯了……再后来死了,具体的他也没问。
因为母亲过后。
孙平哲给孙平章打了个电话,要他来京城参加葬礼。
他没有给孙明珠打电话,因为这二十多年,每年孙平章一家过年时都会在京城过年,给母亲拜完年,偶尔跟白玉婉一块去国外度假,再不然就是去首都转转。
娃们也都挺喜欢过年来京城的。
孙平章想了想,还是给孙明珠打了个电话,说:“咱妈去世了。”
已经五十多岁的孙明珠想到过去的一些事情,直接说:“我跟她都断绝关系了。”
说完啪的挂断电话。
仿佛要用这快速挂断电话,证明自己真的恨那个女人……
孙平章没说啥,然后带着全家去京城参加葬礼了。
下葬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孙平哲亲手将骨灰坛给放到墓穴内,看着并排在一起的两个骨灰坛,孙平哲心里难过的要命,但他面上崩的很冷酷,一言不发。
白景年和白露雪站在墓碑前。
看着墓碑上的两个字:
赵知礼X白玉婉
心里却暖暖的。
奶奶去世了,还和最爱她的爷爷葬在了一起。
想来,她去世那一刻,心里也是痛快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