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去石门后,只见里头阴气阵阵,迷幻的水汽充斥地面,前后接壤进来的他们只能相互捏着彼此的佩剑短刀以此防止走丢。
南宫皓月在前面打头阵,身后跟着的二人蹑手蹑脚地。
慕蓉胆子娇小,踩着个硬邦邦的枯枝都要呜呀两声,拍着胸脯安抚自己,南宫皓月见她如此胆小,便想着还是让她在外头等着吧。但慕蓉十分倔强,说什么都不肯,来时是四个人,就要整整齐齐离开,缺一不可。
南宫皓月对她也是无计可施,只得让她跟着,忍受她的尖叫。
好不容易走到里头,他们见到了一束光线,竟然是一处堆满煤油和金银玉器的储藏室,看着满地的金银,慕蓉与诛颉二人也是十分艳羡,但都没有上手去拿。
南宫皓月走近时,迎上了一个锐利的目光,那漆黑的眼眸里充斥着阴暗与狠戾,如同嚯嚯待割的刀剑,霎时将人的内心屏障粉碎。
此时,他们眼前呈现出一个周身被寒冰包裹的黑影,眉如燃焰,眼泛寒光,发如墨染的男人,青面獠牙得很是可怖。
众人知道,这就是前些日子碰到的黑影本体,诛颉也一眼认出了他,“想必他就是黑影的本体了,那无涯师弟呢?”
三人目光朝更为漆黑的墙面看去,一墙面枯藤里,赫然栖息着一个安静的身影,他眼袋成青褐色,唇周发紫,似有中毒迹象。
慕蓉见状,抽出佩剑质问黑影:“妖孽,你把他怎么样了?”
黑影略略抬头,气焰高傲道:“太啰嗦了,吵得吾头疼。”
慕蓉看着奄奄一息的无涯,眼中尽是担忧,一脚踏入水里,扒拉着墙体上的藤蔓,要将无涯救下来,可任凭她如何拉拽,藤蔓都牢牢抓稳在石头上。
黑影略略抬头,“无用的,这枯枝乃是昆仑树根,刀枪难断,劝你别白费气力。”
诛颉掏出短刀,沾有烈焰的短刀触碰到枯藤时,依旧无法撼动,这让二人恼得焦头烂额。
南宫皓月仔细打量着眼前被冰封的人,“引我们过来有何事?不妨直说。”
“你倒是个利落爽快之人,想必你也有些本事在手,不如同吾做个交易如何?”
南宫皓月再三思考,如实回应:“我修为尚浅,能不能帮上你还难说,你且说说看。”
“吾需要你帮我破开封印重获自由。”
南宫皓月不解问:“为什么一定是我?”
那妖怪轻笑道:“这个你无需知道,你且帮吾破开封印,吾便将你们如数放了,还会归还蟠龙沟一众人的魂魄,你意下如何?”
慕蓉眼见失势,连忙跑了上来,“南宫姑娘,你切勿信他,能将人命如草芥践踏之人,能是何良善之辈,若是将他放出,指不定会祸害更多无辜的百姓。”
南宫皓月只觉此话有理,现在先与他周旋,恐怕还有商量的余地,她迫切询问:“你所犯何事?又是谁将你囚禁于此?”
那妖怪踟蹰不道,半晌伤情感怀道:“你不必知道这些,你只需了解,眼下不是你拖延时机的时候,他若是被昆仑树根缠死,那可就回天乏术了。人救还是不救,掌握于你们几人手中。”
慕蓉顷刻间慌了神,看着墙体上被困成蚕蛹的无涯,又看着犹豫不决的南宫皓月,大胆道:“你别为难她,若她能帮你,我也行,但我不会以天下百姓的生死为威胁,助纣为虐,你就老实待在这里吧,我就不信了,这树枝我斩不断。”
说罢,她抽出长剑愈加卖力砍伐,希望有所突破。
等她砍得精疲力尽后,藤蔓纹丝不动,她却被诛颉拦了下来,不愿她再做无畏挣扎。
妖怪愈发嚣张,一脸不屑看着二人,“凡夫俗子妄想斩断昆仑树根,真是叫吾看了场好戏。”
“你少得意,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两全之法。我们是不可能放任你再伤害无辜的。”慕蓉顿时来了底气,不断想挑开扎根在石壁上的枯枝,却依旧只是徒劳。
“区区凡人,如此狂妄,也不知何人许的勇气。”
“云荷,你可有想明白?”他转而轻柔看着南宫皓月,略显期待。
南宫皓月垂下头,继而看着一脸死意的无涯,心一横道:“她所言即是我所意,舍小保大,他也会理解我们的。”
这是她头一回以生命为要挟,看着活脱脱的生命在眼前流失,于心不忍,不愿再看。
妖怪心沉如坠石,似乎有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嚣张的气焰,“这样吗?以前的你,愿意为一人弃天下,如今却不愿为了他放我自由,你好狠的心。”
南宫皓月见他眼角留下冷泪,心中不舍,还是咬牙切齿道:“我同你说过,我不是她,云荷所作所为都与我无关,勿要掺杂个别人情。”
诛颉冷淡看着妖怪,抽出短刀直向他而去,南宫皓月来不及制止,诛颉却反被一道术法波动震飞在冰水里。
“妖怪,将我师弟放了。”诛颉咳出一口暗红的血,染红了冰水池。
妖怪可怜巴巴看着众人,落下冷焰的泪水,“吾在此囚禁了几万年,为何不愿放吾离去,你们生于天地,来去自如,为何单单吾要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穴洞,见不到一丝外面的光亮?吾也想在晌午沐日,去东海观霞光照海,亦想食五谷餐饭,感人情烟火。”
慕蓉顿时哽咽住了,她也不曾想,这妖怪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南宫皓月借机询问:“到底是何人将你囚禁?”
妖怪准瞬间收敛泪意,又跋扈笑道:“果然凡人最大的软肋就是心软,吾只是说些话本上看到的句落,就让你们心软至此。弱者才最重感情,而你们终有一日会面临灭亡!”
诛颉蹙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心软,竟被人如此嘲弄,气急败坏道:“你果然是个冷血无情的妖怪,怪不得有人将你囚禁在此,你不仅罔顾人命还冷性薄情。”
“那又如何?吾为何要同你们凡人一般生什么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一切无味繁杂的情感,都是阻碍修行的慢性毒罢了。”他横眉笑道,唯有诛颉与南宫皓月见到他笑意中的凉薄。
诛颉缓缓起身,将短刀插回背后的刀匣,再一次走到他面前,“若你一心想被囚禁,又何苦引我们前来,其实你很想出去,方才说的才是真心实意!”
“住嘴”他身上的焰火逐渐燃烧成狂,喷出一股黑气将诛颉赶退,“谁让你妄加揣测吾的心思,吾恨透这六界,待吾出去,定要你们好看。”
诛颉捂着胸口,不服输道:“就这点能耐吗?求人也要有个态,哪有求人办事还如此嚣张跋扈的?”
妖精大笑,痴狂道:“如今是你们的软肋握在吾的手里,是你们该求吾才是。”
“够了。”南宫皓月面若寒霜,正襟危坐看着妖怪,“别说了,阿谛……”
在场所有人齐齐看向南宫皓月,妖怪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看着她,讪笑道:“你想起来了?是我,云荷,我等了你好久。”
“云荷,他们都说你已经身归混沌,世上再无你,可我不信,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等了你万年,虽然有点久,但好在我已经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