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听了,忧惧不已。
邹衍抚掌叹道:“虞卿不负盛名,实是第一等的人才,赵王失去你,等若失去了半壁江山哩。”
说着用胳膊肘暗暗怼鼓燕丹,燕丹得了暗号,立即拜伏在地,哭道:“求先生教我强国之策。”
虞信吓了一跳:“你是何人?”
邹衍笑眯眯的道:“就是你方才提到的燕太子丹是也。”
虞信松了口气,坐回席上:“早听说太子随侍先生左右,如今看来,先生已为燕臣矣,今天是来辟虞信出仕的吗?”
见虞信不扶,邹衍自己把燕丹扶了起来,也是劝道:“虞卿既知秦国强盛,却不去依附,今日太子亲来,难道虞卿不动心吗?”
虞信意动,最终却摇头道:“我有前言,天下大乱不远,燕国今始图强,为时晚矣。”
燕丹咬牙道:“若丹能拖延秦国,虞先生可愿助我吗?”
虞信又再摇头:“太子欲效郑国疲秦之计吗?秦之强,非一世之功,燕之弱,亦非一世之积也,蕞尔小国,奋举国之烈,亦不过宋王之业尔,其东败齐,南败楚,西败魏,亡滕取地,强横一时无两,终不免国破身亡之局,太子不可不慎之也。”
燕丹放声痛哭:“终不能坐视大燕为人所灭,先生救我。”
虞信也只是叹气,不再说话,显然仍不看好燕国的前途。
这时虞忠端着饭菜进来,总算让屋内的气氛为之一缓。
让人意外的是,虞信竟把虞忠也拉过来同席,看来她也并非普通的侍女那么简单。
但在座的几人都没了谈话的兴致,因此仍很尴尬,燕丹更是手抖得不行,连筷子都夹不稳了。
勉强吃完了饭,邹衍提出告辞,带着失魂落魄的燕丹走了,这次却是换了邹衍驾车,实在是燕丹神思不属的状态不适合驾车。
虽然没有酒驾,但邹衍也怕他把车开河里去呀。
回到观天楼,邹衍安慰了燕丹两句,便去顶楼观星去了,也是想看看燕丹的抗压能力,若是不堪重负,一压就断,他也没必要费心思辅佐了。
燕丹却仍是闷闷不乐,找到燕风,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想要寻求自己最信任的智囊的意见。
燕风也知道现在秦国大势已成,想要翻盘实属不易,若只用常规手段,绝难取胜,于是找来陈默,问他有什么好主意。
陈默一看,实在是虞信对于局势的分析太到位了,对燕丹的打击太大,若不给他吃一颗定心丸,恐怕过不了多久,燕丹就要忧患过度而死了。
就故作轻松的哈哈大笑道:“太子不用担心,强国虽非一日可成,大厦却可毁于一夕之间,秦国虽强,却有一人可破之。”
燕丹精神一振:“是谁?”
“阿云是也。”
“阿云?”
陈默嘿嘿一笑:“秦国再强,也需有一秦王为首,才能号令如一,否则群龙无首,自然乱成一团,若能使阿云每年去一趟咸阳,每年杀一回秦王,则秦国必陷于内乱,分崩离析,不攻自破啦。”
燕风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燕丹却拍案叫绝:“好!只要秦国不能东进,则燕国无忧矣,其余五国,我自徐徐图之,待我将五国一一收服,大军压境之下,秦国亦无翻身之力了。”
本来历史上最著名的刺客就是他派去的,此时虽然还没发生,但是这种刺杀行动显然很合他的胃口,况且他也确实想不出别的办法能够对抗强秦了。
若要合纵,他还怎么吞并其他国家?到最后还不是一事无成?
不管怎么样,即便是馊主意,也总算有了条看得见的出路,也因此燕丹能够睡个好觉。
燕风却不放心,拉着陈默出到外屋:“你真打算这么干吗?”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燕风叹了口气:“这么干的话,即便燕国得了天下,恐怕人心不服,难以长久啊。”
陈默哂笑:“难道像秦国那样堂堂正正一刀一枪的夺得天下,就能长久了吗?”
燕风呆住,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