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的正中,有一条南北直通的繁华大道。
大道中央有一条驰道,平坦如砥,两旁植有青槐,浓荫沉郁,再两侧有又宽又深的水沟,这是专供大王和有爵位的人使用的御道,平民都不准踏足其上,外围处才是行人的通道。
御道南端是密集的居民区和商业区。
商店民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极具规模。仕女商贾纷至沓来,人声喧哗,肩摩踵接,一派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
这时正是午饭时分,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自御道而下,进了南端的商业区,在其中最大的一座名叫丹阳楼的酒楼前停了下来。
此楼前临大街,后靠小河,非常别致。
纪嫣然下了马车,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就这么独身一人,婷婷袅袅的进了酒楼。
只见她肤若凝脂,容光明艳,有若仙女下凡一般,秋波流盼中,街上的行人只需看上一眼,便都神为之夺,魂飞天外,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修长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修美的玉颈,洁白的肌肤,又深又黑的眸子,顾盼间水灵灵的光彩照人,难怪艳名远播,实在是动人至极。
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外披一件白毛裘,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步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明眸皓齿的外在美,与风采焕发的内在美,揉合而成一幅美人图画,令人如入仙境,那还知人间何世。
直到这美人的身影消失在丹阳楼的门口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凑近门口,很快所有的门窗,只要能望见里间的缝隙,都挤满了争着来偷看她风采的人们,可见她的吸引力。
可惜纪嫣然已上了二楼。
丹阳楼本已是大梁数一数二的豪华酒楼,消费自然不低,能上二楼的更是非富即贵,一般人可上不去。
纪嫣然在二楼靠河的一间大厢房外立住,娇声道:“阿先生,纪嫣然冒昧来访,望请赐见。”
屋里传来一声轻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名动天下的纪才女,进来吧。”
纪嫣然深深的吸了口气,推门进了包间。
讲道理,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真没经验。
但是在父亲死后,作为一个客居他乡的漂亮姑娘,没有被这险恶的世界吞得一干二净,还能在大梁混得这么风光,如今更有了这超然的地位,还不是借了魏王圉和信陵君的势力?
如今魏王圉有了性命之忧,找到她来求助,她怎么能拒绝呢?
或许魏王圉这么养着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派得上用场?
肚子里愁肠百结,纪嫣然面上丝毫不显,挂起和煦迷人的微笑,向坐在里面的阿芸敛衽为礼:“嫣然代大王问先生好。”
阿芸孤身一人坐在席上,欣赏湖畔的美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代大王?哪个大王?越王吗?闽越王还是瓯越王啊?”
纪嫣然气结,她还从未遇到过对她如此不假辞色的人呢,但她也是个有胸有韬略的人,眼珠一转,娇嗔道:“先生休要戏弄嫣然,人家的越国早在八十年前就被楚国灭掉了。”
阿芸又笑道:“嫣然你不用白费心思了,越国多出名剑与高明的剑手,我阿云既剑试天下,怎肯漏过越国呢?”
纪嫣然抿嘴娇笑道:“说到越国,那虽是嫣然的故国,但嫣然还从未去过呢,先生若不嫌弃嫣然累赘,嫣然愿与先生同往呢。”
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要求同行,可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好事,然而阿芸并非普通男人甚至都不是男人,因此在面对纪嫣然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因为对方的魅力而稍假辞色,甚至还有一点小嫉妒,她拔出剑来,道:“纪小姐既然是魏国排名前三的剑手,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在这里切磋一下,小姐意下如何呢?”
纪嫣然气得小脸煞白,她为了来见阿芸,特意穿了凸显女性魅力的仕女服,然而好看是好看,想要动手就很不方便了,本拟自己曲意逢迎之下,就算阿云不好女色,总也会容让几分,哪想到话还没说两句,就想动手了?
天呐!
何等不解风情的男子。
难道他的心里就只有剑了吗?
或许只有这样,阿云才会这么强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