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辛实话实说:“兵不敌秦赵,甲难比韩魏,学不若稷下,物产之丰亦距楚国远甚,然大燕上下精诚一心,非他国可比。”
邹衍喜道:“贤弟如此以诚相待,衍必不负君,贤弟政务繁忙,且先回蓟都,待我考较太子一番,再做决定不迟。”
剧辛欣然道:“如此,小弟就在蓟都静候佳音了。”
邹衍道:“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去燕国走一遭,到时必然登门叨扰,贤弟可不要拒邹衍于门外呦。”
这时燕丹已备好饭菜,请两人入席。
饭后他们也不再继续逗留,收拾好行装就往莘县而去。
燕丹果然依照前言,亲自替邹衍驾车,别看燕丹年纪轻轻,已经是老司机了,车开得又快又稳,让邹衍很是舒服。
正走着,突然间身后响起喊杀和兵器相碰之声,纷纷向后观望,听声音的方向,应是阳谷县驻军的位置。
这时驺奭发现队伍里少人。
尼姆罗德说道:“马特与徐将军看到有人向齐军通风报信,因此去阻挡一阵,说是去去便回。”
驺奭道:“通风报信的是谁?”
再一看,嚣魏牟脸色难看,手下的亲兵又少了一个,哪还不知发生何事,于是闭口不提。
一行人加快速度,又走一阵,将将越过边境时,陈默和徐夷乱从后面追了上来。
大量的齐兵紧追不舍,跟在身后,却追不上两人的快马。
陈默倒是毫发无损,徐夷乱就狼狈多了,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也不知是他自己的多些,还是敌人的多些,配上他魁梧高大的身材,恍如魔神降世一般。
徐夷乱马鞍前打横放着一人,看他顶盔贯甲的打扮,显然是齐人的将军一级。
徐夷乱威风凛凛的哈哈大笑道:“我们已到了魏境了,你们确定仍要继续来追吗?”
马鞍前那人虽然狼狈,却仍很镇定道:“将军请放布下来,我自收兵回营,否则他们失了主帅,必然紧追不舍。”
于是徐夷乱将田布放下,又将佩剑还给他,田布向徐夷乱一拱手,与手下的齐兵汇合,领兵回去阳谷不提。
陈默和徐夷乱来到燕丹身前,拱手道:“殿下,臣等幸不辱命。”
燕丹大笑:“爱卿辛苦了,快去梳洗一番,包扎伤口,回来丹还要听你说说此番大展神威,俘虏敌将的经过呢。”
徐夷乱自去捯饬自己,陈默则留在这边,说道:“此番能够全身而退,全赖徐将军以身犯险,抓了田布回来,齐军投鼠忌器,我们才能如此顺利,徐将军当记首功。”
燕丹颔首:“不知当时具体情形如何?”
陈默言简意赅:“不过是堵在齐军营门处,来一个杀一个罢了,不过后来齐军越聚越多,徐将军不得已冒险冲阵,一举擒了齐军主将田布回来,随后我们便撤退了。”
寥寥几句,燕丹和车上的邹衍、剧辛却都听得出其中的凶险,却不知对陈默来说,一点危险也没有。
燕丹说道:“先生久战辛苦,不如去后面大车上休息,待到了莘县,丹为先生庆功。”
陈默嬉笑道:“齐王的大车,马特正要去试试呢。”
于是跳到齐王所赠的大车上,钻进车厢。
邹衍道:“马将军不居功,实在难得,不过似乎对殿下并无多少敬意。”
剧辛笑道:“邹兄误会了,马先生乃燕之处士,虽为国效力,却未受俸禄,于上下尊卑并不在意,功劳有无亦不萦于心,当日大王要为他救太子擒廉颇一事重赏,他却只要了两匹骏马,其中一匹还赠了于故友风大夫,可见其超然名利,不可以常理度之。”
处士:有德才而隐居不愿做官的人
邹衍恍然:“原来如此,倒是邹衍小人之心了。”
燕丹道:“此乃人之常情,先生毋需介怀,丹初见他时,风大夫还推荐他做连长呢,后来才知道,他们言笑无忌,并不以官职地位论交。”
邹衍不禁莞尔。
这时徐夷乱梳洗完毕,换了套新衣服回来,燕丹又问起在阳谷发生的事。
徐夷乱道:“马先生当居首功,若非他倏忽间连斩田布一十二名亲兵,使田布身边为之一空,其他人救援不及,我也没机会抓住田布,最令人叹服的是,徐夷乱已经被砍了不知多少刀了,马先生竟连尘土都没沾在身上,真乃神乎其技也。”
燕丹哈哈笑着将刚才陈默的版本说了,徐夷乱一呆,苦笑道:“马先生高义,徐夷乱愧不敢当。”
邹衍叹道:“有将如此,难怪燕军可以胜过廉颇率领的赵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