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被愈发的激怒,铁一样的臂将我拎起,狠狠地按在墙上!
“你何时认真看过我?嗯?!”最后一个字从鼻腔里冲出来,他已咬紧了牙。
我被撞的背上一阵钝痛,双脚几已离地,只得勾住他的脖颈,才能堪堪稳住自己。
忍住余震带来的昏眩,我试图安抚他,“玄夜,你不要这样,你冷静想想,我怎么可以跟你走,那要陷师兄于何地?又陷你于何地?”
“你满脑子都是玉宸!可他要的是丹朱!我要你!”他滞住,又说了一遍,“筝儿,我要你!”
暗夜生辉,是他目光灼灼,漆黑而炽热。
愚蠢如我,还未能懂得那其中的含义,可是直觉令我嗅出了危险,下意识地偏过头去,想要挣开他。
已是迟了。
他一手扣住我的后脑,一手将我揉进怀里,湿热的唇落下来,带着决堤的怒火与恨意,这不是一个吻,这是一场负气的撕咬,他气势汹汹,每一个吸吮,每一个啃咬,都是为了要我痛!
他恨我不能懂得他的痛,那痛里便染了悲哀。
我被天旋地转般凶猛的气息席卷,裹挟,极度慌乱之中,余光又瞥见刚刚那两个天兵已从殿内走了出来,那一刻吓得心跳都要停止!
我不敢出声,连哭都不敢,只得拼命地扭动挣扎,想把他推开,告诉他眼下是多么的危险。
可这反抗令他怒火更炽,他将我双手反扣在身后,牢牢地压抵在墙上,撬开牙关,横冲直撞地闯进来,百般纠缠,不容喘息。
我惊恐的目光始终盯在那两名渐行渐近的兵士身上,唯恐哪一秒他们会被这凌乱的声音吸引过来,从而使我们败露行迹,……以如此难堪的一幕。
如果被发现,夜轻寒必定会杀了他们!
我被巨大的恐惧攫住,簌簌发抖。
偏偏此刻他们像是真的察觉到什么似的,忽的停住脚步,缓缓地朝我们所在之处走来,走来。
我不敢动,不敢哭,甚至连挣扎都不再敢。
夜轻寒终于松开我的唇舌,仍不满足,他不可能对背后之人毫无所察,却丝毫不理,滚烫的气息一路烧灼下去,可似乎这些仍不够,他索求更多,喃喃地说着模糊的话语,手指滑下去,解开我的衣裙……
我死死地咬着发抖的唇,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名兵士已经到了夜轻寒身后不远处。他们的脚步既未加快,也未减慢,既未高喊,也未亮出兵器,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异样,我不知道他们的接近是因为已经发现了我们,还是只是巧合。
我无法思考,惊骇之中想要躲藏,不自觉地朝夜轻寒靠过去。
“筝儿,筝儿……”
夜轻寒重新回到我的唇上,将我咬住的下唇解救下来,舔舐着上面麻木的伤口,许是把我的呆滞当作了顺从,躲避当作了鼓励,他不再有怒气,动作也变得轻柔,温柔地吻我的唇,摩挲着我的背脊,温柔地展开我的裙,一粒粒地解开中衣领口的盘结纽扣……
十步,九步……
我清晰地看见迎面而来的两张脸,辨不明神色。
六步,五步,……
内衫的绳结被扯开,夜风扑了进来……
三步,两步,……
两名天兵目不斜视地止步于我眼前,最后往左右看了一眼,从宫墙底下一跃而出。
绷紧的心弦砰然而断,我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风冷得像紫玉寒潭的水,他却像炼天炉里的火一样烧灼。冷热交加,每一刻都是摧折。
我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已经平定,可他的想望磅礴不息,不知道他究竟在需索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怎样他才能停止,才能结束这恐怖的厮磨。
夜色如网,无边无际。
凌乱的呼吸中,他分开我的腿……我见过动物的交合,恍惚间似懂非懂地明白了什么,可又并不懂的真切……
对未知的恐惧和刚刚被惊恐压制到麻木的羞辱感齐齐涌来,终于呜咽出声,开始只是压抑着的几声低泣,很快便一发不可收拾,一直被强忍着的泪水报复性地瞬间倾倒而出,快到来不及眨眼,胸前便已湿了一片,打湿了我,也打湿了他,浸了泪水的纱衣贴在身上,冰冰冷,冷到刺骨。
夜轻寒终于停下了。
终于停下了。
他伏在我的肩头久久地喘息,在我心口上狠狠地咬了一下,疼得我直打颤,这才松开枷锁一般的手臂,把我放了下来。
我继续不可抑制地哭着,眼泪无论如何都流不干。他也不吭声,默默地给我理好凌乱的衣衫,掖好里衣,系好绳结,拢好中衣,将一粒粒盘扣系回去,再把落在地上的衣裙拣起来,为我穿好,最后端端正正地束好腰带。
从头到尾一丝不苟,像是在把一份被胡乱对待的宝贝原封不动地包了回去。
我终究还是被他吓坏了,意识到之前那个站在夜魔面前挺胸直腰大放厥词说“玄夜,我并非怕你”的小女子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不自量力。她所以为的那个亲近的人是夜轻寒,她对夜魔一无所知。
我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陌生。
夜轻寒面色阴晦不明,他朝我伸出手来,我连退了三步。他的手落在半空,僵住了,慢慢地垂了下去,仿佛用了极大的克制才并未紧逼上前。
他静静地说:“筝儿,早知有一天你会令我如此束手无策,当初就该杀了你。……现在已经太迟。”
我醒悟到他上一次在光明宫中说想杀我,是真的,现在也是。也许我最最愚蠢的地方就在于,他说真话的时候我都当成假,他说假话的时候我又当了真。此刻明白,已经晚了。
惶惶然又退了一步。
未曾料到他会真的对我动了情,那情感烈烈如火,要么拥有,要么焚灭。
迟与不迟,都在他一念之间。
“我可以走了么?”我抽噎着问。
他目光沉沉,沉如深海,什么都没有回。
我一步一步地后退着,后退着,远离他,直到确认他并不会恼怒地把我抓回去,才转过身去,化风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