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青脸上血色褪尽,深深朝叶芃一拜,但求一个速死是她的奢求,无论什么样的惩罚她都愿意接受,都是她应得的。
叶芃手指一点,将一丝灵力注入她的脑子里。
“这是子矜和众将士兵们死前的惨状,它们会在你的脑子里一遍一遍浮现,你就跪在这里,日日夜夜向他们赎罪吧。”
叶青青惨白着一张脸,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狼狈地爬跪着,不断地朝着叶芃磕头:“小姐,你让我死吧,我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这样太残忍了,让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子矜无为他们的惨状,让她时时刻刻记得她所做的事情,她害死的人,受尽心里折磨煎熬,这比什么酷刑都来得残忍,她宁可受尽千刀万剐之刑。
叶芃手一挥,人已消失,偌大的山头只有叶青青哭嚎之声,伴随着她的是萧瑟的风声,哗哗作响的树叶摇动声,似乎还有万千孤魂悲哭声。
将士们的冤魂被困于龙脉之下,日日夜夜受着天罡正气焚烧,生无法生,死亦死得不安宁,他们没有实体,只有一抹孤魂,日夜承受着精神被撕裂的痛苦,无法投胎转世,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受着,叶青青受得这一点苦楚又怎么能弥补得了枉死的将士们。
风中传来了叶青青的哭嚎声,尖叫声,叶芃眼眶泛着红,泪在脸上风干……
次日,金陵城外,大批军队开拨前往西秦,萧寅身骑高头难马,身后扬着写着萧字的大旗,旗帜翻飞,他一身黑色铁甲战袍,头戴宝盔,盔上雕刻着,真武大帝,盔缨随风飘扬,英姿勃发,威严神圣,凛凛不可冒犯,再不见昔日盛京城内那个纨绔子弟的身影。
与气势磅礴,大批军队军队相比,另一边的叶芃带着子宁两个人就显得有些寒酸单薄了。
凌云至策马而来,道:“元帅,你只带子宁一个人太过冒险了,还是让我随你同去吧。”
“致儿去西秦,你就不担心?”叶芃调笑道,凌云至自从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兴奋得像只蝴蝶般乱飞,恨不得宣告全世界他有女儿了,眼珠子就盯在了女儿身上,移都不移不开,真真是当作掌上明珠,含在嘴里都怕化了那种,看他现在满眼的红丝就知他定是在担心着下落不明的女儿。
“自然是担心,只是事情有轻重缓急,当是元帅你这边比较紧要些,致儿那边……卫冉已经决定随军队去西秦,我到底和致儿没相认几天,论感情,还是与卫冉更亲近些。”凌云至低下了眸子,声音中有着落寞黯然。
时光最无法追逝的东西,纵然他有心,纵然有天大之能,他也没有办法令时间回转,没有弥补这二十年来没有陪伴在妻女身边缺失的角色,而这个角色,是另一个人在充当的,他也没有资格去怪任何一个人,只能怪命运的捉弄,他与李氏本也是夫妻情深,相濡以沫,奈何抵不过时光,和二十年的陪伴。
他虽是个武夫,平日神经大条了些,却也不是个蠢的,昨晚知晓凌致离家出走,李氏第一反应去寻卫冉,那一个瞬间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外人。
叶芃转头去看向军队那边,卫冉穿着战袍在里面,军队后面还有一辆不起眼的青蓝色马车,想必李氏就坐在里面,爱女情深,她也不好去置喙什么,卫冉纵使对李氏没有爱情,二十几年父女之情也不是假的。
“他是致儿的亲生父亲,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这个女儿,你心中的担心不会比任何人少,与其跟着我去宋国,成日里担心魂不守舍,还是亲自去把女儿找回来吧,父女天性,致儿是个懂事的孩子,感情本来就是需要经营的,去西秦吧。”
“可是您……”
“如果是担心我,就不必要了,千军万马我都闯过来,一个区区宋国,困不住我的,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自然是信元帅的。”叶蓁一直都是关宁军的信仰,如果叶蓁都做不了的事,他去其实也没什么用,悠悠子宁虽年纪小了,却比他这把老骨头得用得多,凌云至心下难受,他确实已经老了。
“云至,你的本事在于行军打仗,萧寅那连更需要你,帮我好好看着萧寅,他行军经验不多,需要你多多教他,他是我看中的明主,替我好好保护他,打赢这场仗。”叶芃拍拍他的肩膀。
凌云至立刻精神百倍,立刻道:“是,属下定不负元帅所托。”
萧寅策马过来,凌云至识相地离开。
萧寅瞧了瞧凌云至的背影,转头审视着叶芃脸上的每一分每一寸,以前很讨厌,觉得这个神棍面目可憎,恨不得将她赶得远远的,但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思后,便觉得叶芃怎么看怎么好,便是她有时候可恶了些,也是觉得可爱,他与叶芃从相遇便一直处在一块,从来没有分开过,这猛的一下要分开,心里倒是涌上来满满的不舍。
不过瞧着叶芃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却是连半点不舍的心都没有,连对着凌云至那个老头子看起来都比对他留恋得多,萧寅那个心啊,就像被一团棉花塞住一样,憋闷得慌。
“我仅仅是你看中的明主?”萧寅似笑非笑道。
“不然呢。”叶芃耸肩。
“你就装傻吧。”萧寅白了她一眼,看着她那坏坏得意的模样,要不是现在骑着马,他还真想蹂躏蹂躏她的小脸蛋。
萧寅笑道:“我没办法与你同去宋国,你手底下能用的人比我还多,我就不派人跟着你了,不过,你要答应我,每日都要写信与我,一日都不可间断。”
叶芃闻言立刻拱了拱鼻子,不乐意。
“我要是一日没收到你的信,我便派人过来,三日没收到你的信,我便亲自过来。”萧寅笑笑地威胁道。
“你可是征西主帅,怎可如此任性。”
“你可以试试,如果你想我的话,可以试试这样做,看看我会不会来?”
叶芃不爽地撇嘴,“谁想你了,好了好了,真是啰嗦,我走了。”
叶芃提起缰绳,调转马头,策马而行。
“好好照顾她,有事致信于我。”萧寅对着子宁说道。
子宁点点头致意追着叶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