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来吧!来一个,我便杀一个,我倒想看看能不能杀完你们这帮叛逆。”大村对刺客的威胁毫不在意,轻描淡写的说道。
“好!就让你看看,是你先被杀,还是我们萨摩男儿先死光!”刺客不断扭动被护卫死死按住的身躯,也不管断臂喷涌的鲜血,仰头大吼:“萨摩武士只要设定目标就一定会勇往直前,大村,你为了自身荣华富贵把武士卖了好价钱,还在陛下御前构陷、逼迫胜元大人,我萨摩男儿岂能善罢甘休!”
“我也是萨摩男儿啊……”大村面色有些沉痛,像是解释,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闭嘴,你不配!你已被关东的荣华富贵蒙了心。”刺客一脸不甘之色,恨声大吼道。
“从京都到东京,从横滨到巴黎,从慕尼黑到旧金山,刺杀我的人很多,你是最接近成功的,如果不是这位先生。”他朝着空山一叶颔首,继续对着刺客道:“虽然你鹿儿岛口音很重,但一定不是胜元派来的,他从不做这么下作的事,也只有原江户那些幕府的蠢货擅长这样做。”
大村身边那位身着褐色西装、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河池,突然低声开口道:“刺客出手不似道馆出身的剑客,即便被击倒在地,小腿仍不断蓄力准备遁走,看身法很像我那些老朋友的风格,御庭番余孽吗?”
身旁的木户摇摇头,用温和又肯定的语气道:“不,他眼中没有死气,不是那群人。况且,德川家没有那么蠢,无论杀死我还是大村,对于他们现在的状况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无所谓!无所谓是谁。”大村一脸浓密的长须抖了抖,双拳紧握,死死盯住刺客双眼,再次重复道:“我也是萨摩男儿。”
面对刺客撇起来的嘴角,大村一脸冷酷的说道:“不管你是哪个藩、哪家诸侯派来的,不管你是受到蛊惑还是本质愚蠢,我大村决定的事,就一定要执行,武士这个阶级,必在我手中得到终结,全日本财政大权必须归于政府!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河池闪身上前,一手托住刺客下巴,一手按住后脑,双手不着痕迹的一搓。
些许轻微的脖颈折断声被海浪遮盖,刺客干脆的双眼泛白,缓缓软到在地,气绝身亡。
那些见惯生死的大人物甚至没有浪费一点注意力在这种“小事”上,在河池迈出脚步的同时,便低声交谈着什么。
所有人的反应都没有逃出空山一叶的感知,但他对此显然没有任何兴趣,出于本能,空山一叶一直饶有兴致的盯着河池,心中默默评估其武功。
这种在复杂狭小环境下能精准绕开所有人的身法,且空手杀敌经验相当老到的人物,应该也不是他口中“道馆出身”的剑客,而是专精于此道的忍者。
看来再怎么维新,这些古老的职业也依旧存在啊……空山一叶想到,又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出身,哪怕百年后,那些古流剑术门派不也依旧兴旺?
或许所谓“比赛”、所谓“稽古”已经没有以杀人建功为目的,但技艺的传承可不仅仅是维新所能磨灭的,那些根植于一代代人基因中的传承不会磨灭,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不断延续。
在明治维新变法中消失的武士阶层,也并非消散,而是扩散,从某一阶级的专属称谓变为全民特质。以至于几十年后被“武士”中的某些特质裹挟,让整个国家与民族坠入深渊……
“空山先生,万分感谢!如果不是你仗义出手,今日必将丧命。”面目和善的木户离开几人的小圈子,朝着空山一叶鞠躬道。
空山一叶收回思绪,紧紧盯着木户,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惹得河池顿时把警惕提升到最高。
空山一叶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在这个距离,面对手持长剑的空山一叶,他知道如果对方有意杀人,自己连掏出手枪机会都没有!
以对方刚才展露出的速度,只怕一瞬间,自己和那些护卫便会被杀光。
几日前河池从被打伤的学生、福泽的描述中间接了解到空山一叶的厉害,但看刚才空山一叶展露出的武功,明显被他低估了好几个档次!
这已经不是剑术那么简单了。
其余人没有注意,他可是清楚的看到眼前男人在斩断刺客手臂时,福泽大吉身边竟然还留有这个男人的残影!
剑术?分明是神术!
河池心中有大恐惧,恐惧的不是自己被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怕一旦大村大人、木户大人说了些刺激对方的话,日本的未来就全完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或者,你见过我吗?”空山一叶盯着木户的眼睛,一改往日冷淡,用认真的语气问道。
“咦?空山先生也有这种感觉吗?”木户敏锐的发现空山一叶话中所指,他有些激动的说:“前几日,听福泽说起空山先生的名字时,我便略有所感,但脑中确实没有任何印象,今日得空山先生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但更让我确定的是,我的确从未见过先生。”
“好了,木户老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位空山先生,进去说吧。”大村望着凑过来想要询问的船员,突然打断道。
“这样啊……”空山一叶有些失望,对大村的邀请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必,就这样吧。”说完也不顾众人诧异,就这样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