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武帝说罢,琳亲王和几个慈氏旧臣替殷随求情。统武帝看向毓容,表情玩味。
毓容再次磕伏在统武帝面前,拱手陈情。
“殷随带领百姓大闹官府时年岁尚轻,因其蠢钝无知受谗言蛊惑才有此举,此皆为罪臣管教无方之过,恳求圣上明鉴,若圣上饶殷随不死,罪臣愿终生在枫叶观持珠诵经,为圣上祈福。”
统武帝微仰起头,神采奕奕,当堂拟旨。
殷随被贬为庶人,流放毒蛇岛,从今往后不得姓殷。
毓容被废去封号,终生禁步于枫叶观。
金猊跟着毓容到了小离山下,侍卫令其返回,金猊说:“我自愿跟随长公主被幽禁于此。”
侍卫笑道:“这儿可没有什么长公主,只有戴罪的庶人。你再不走,我可要按律羁押你了。”
毓容拔下头上的簪子给侍卫,容他通融一下,她要和金猊说几句话。
“快点。”侍卫走到一边看簪子去了。
毓容握住金猊的手,好一会才开口。
“金猊,你从十六岁起就跟着我,我那时年纪轻,心高气傲,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这么多年,我总是忽略你,不在意你的感受,你对我的关心,对我的好我从来都没有珍惜过。”
金猊垂下眼眸,声音已是哽咽。
“服侍长公主,是我分内之事。”
“金猊,你要找到随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被流放到毒蛇岛。”
她突然握紧金猊的手。
“你知道吗?”
金猊吞声不语,只红着眼睛点了一下头。
金猊和青伶一起找殷随,他们要在衙门找到他之前带他逃出京城,之后在做打算去南州,因此不能声张询问,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地盲找。
殷随与毓容断绝母子关系后,当掉了身上的衣物配饰,钱花光了就一直在街上游荡。
他像个乞丐一样睡在街头墙角,有人施舍个馒头他就吃,没人施舍他就睡,饿得不行就吃霸王餐,被人打一顿也绝不还手,被人认出他就蒙脸跑。
有天他在街上看见沈英池,转身跑到犄角旮旯里,刚喘口气,官兵找上来,比照着画像认出他,传了统武帝口谕,当即就要羁押他。
“那毓容长公主呢?”殷随问。
官兵说道:“毓容长公主府都被抄了,哪还有什么长公主,快走。”
殷随趁官兵不注意拔下一把刀,官兵去拿他,他一通乱舞,官兵纷纷躲开,殷随将刀砸过去,趁机逃了。
他的腿除了瘸,跑起来已经和平时一样灵活,他甩掉官兵跑回长公主府,只见府门紧锁,上贴着封条,匾额已经摘掉。
殷随怔怔地坐在地上,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青伶找了殷随几天,终于在长公主府前发现了他,见他头发蓬乱,身上脏兮兮的,几番确认才开口叫他:“公子?你跑哪去了!我们去缘来寺没找到你,把京城的客栈都找遍了!公子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竹生,你知道长公主在哪吗?”殷随站起来,看见青伶他很高兴。
青伶闷闷地说:“金猊哥说,长公主在枫叶观。”
“那我去枫叶观。”殷随瘸着要走。青伶挡在他身前。“枫叶观有侍卫看守,谁都进不去的。”
“在那!”
两个官兵追了上来,殷随掉头就跑,青伶也跟着他一起跑。
跑到闹市,殷随在面摊子上抓了两把面粉,眼看官兵要跟上来了,殷随将面粉往他们脸上一撒,两个官兵被迷住了眼睛,顶着一脸白面还在追。
从巷子里又来了一群戴刀的官兵,殷随问青伶要了钱,从街边小贩那里买了一篮子鸡蛋,叫青伶朝后面砸鸡蛋。
“不行的,这太糟蹋了!”
青伶面露难色,殷随已经砸起来了,几颗鸡蛋在领头的官兵脑门上开了花。
“快砸!快砸!”
“哦,哦,好!”
青伶顾不得怜惜粮食,捡起一个鸡蛋砸了过去,一个小兵下意识地往后一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两人一边朝他们砸鸡蛋一边跑。官兵们拔出刀来,殷随把一筐鸡蛋都砸了过去,砸得一群官兵脸上身上都是黄黄的。
带头的官兵抹了把脸,把蛋液吃了,举着刀破口大骂:“抓住那个死瘸子!”
官兵被戏耍,疯了一样地撵过来,就差几步时,幸而四进和金猊赶着马车来了,香袖在车窗上喊:“竹生哥,快上来!”
香袖和金猊将殷随和青伶拽上马车,直奔城门而去。
“关城门,别让他们跑了!”
官兵朝守门的侍卫喝道。
“四进,打马闯过去!”金猊说。
“好嘞!”
守城的侍卫急着躲开,没来得及关上城门,叫他们闯了出去。
他们驾着马车去了四进家里。归云村在归云渡对岸,乘船过去只有几里路,陆路得多绕十几里。
金猊怕官兵查到这里,急着打发殷随和青伶去南州。
殷随对青伶和香袖说:“你们先去吧,过两天要是没有官兵追来,我就去枫叶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