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砚拖着沉重的步伐,从滨海湾径直回到殡仪馆。一直忙碌到深夜,疲惫不堪的他们才踏上回家的路。
柳青衣静静地躺在奶奶生前的房间里,韩子砚轻轻躺在她的身旁,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她眼神空洞,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天花板,仿佛那里藏着往昔的岁月。
韩子砚侧身,借着月光凝视着她那平凡却又倔强的轮廓。他轻声开口道:“青衣,和我说说你的童年吧。”
柳青衣的目光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情绪,旋即又恢复了死寂,继续盯着天花板。
在这寂静之中,她的思绪飘远,回到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小时候,我的生活满是艰辛,常常成为邻居孩子嘲笑的对象,他们笑我是无父无母的孩子。
每当这时,奶奶总会像一座山一样挡在我身前,保护我。
你也许不知道,奶奶其实勤劳又耐心。她总是对我说,‘忍耐是一种美德,青衣。’
她告诉我,这世上坏人横行,与其以卵击石,不如默默忍受。因为在那些坏人眼中,软弱或许能换来暂时的安宁。”
柳青衣将陈思岚的话深深刻在心底,起初,她默默忍耐着一切不公与屈辱。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明白,过度的忍耐只会让那些欺凌者更加肆意妄为。
毕竟,有些人的残忍是没有底线的,就像余琴,像柳寒酥。
所以,在与柳家的周旋中,柳青衣学会了反抗。
她可以独自咽下自己的委屈,但只要涉及奶奶,她便会不顾一切地去战斗,哪怕为此失去尊严,哪怕要拼上性命,她也要守护奶奶。
可如今,奶奶还是走了,她终究还是败了,那个最爱她的人永远地离开了。
韩子砚静静地凝视着柳青衣,此刻,他似乎触碰到了她内心深处的坚韧与柔软。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的冷漠像是一层坚冰,仿佛世间的一切都难以在她心中激起涟漪。
却原来,她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忍耐之下。
她同其他女子一样,有着敏感而脆弱的一面,渴望着被呵护、被关爱。但生活的磨砺,又赋予了她别样的坚韧。
在那些艰难挣扎的日子里,她孤独而勇敢地前行着。
然而,柳青衣从未提及柳家或是柳寒酥,这让韩子砚对她的真实身份愈发感到迷茫。
既然陈思岚在柳青衣的生命中如此重要,她们想必相伴多年。
可为何她从未说起过柳家收养的那个孩子呢?
韩子砚心中思索良久,终于,他试探着开口:“你一直都是和奶奶一起生活吗?”
柳青衣微微点头。
“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柳青衣猛地转过身来,眼神中透着锐利与警觉,“你到底想问什么?”
韩子砚心头一紧,看到她眼中的警惕,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害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会像上次在车里那样,让她的情绪瞬间崩溃。
于是,他只是轻声说:“我只是对你的生活有些好奇罢了。”
柳青衣闻言,转过头去,目光再次变得空洞无神,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就在这一瞬间,韩子砚的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他缓缓靠近柳青衣,手臂轻柔地环住她,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些。
“青衣,我不想和你离婚了。”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默如同无尽的黑夜,将两人紧紧笼罩。
柳青衣整个人都愣住了,身体僵硬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理解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机械地转过身来,眼中满是怀疑,试图从韩子砚的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以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你说什么?” 她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疑惑和不敢置信。
“我说,我不想离婚了。” 韩子砚看着她,眼神坚定而真诚。
柳青衣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反射性地反驳道:“那柳寒酥怎么办?她不是怀着你的孩子吗?”
韩子砚微微皱眉,说道:“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还不能确定。”
听到这话,柳青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紧接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喜悦在心底悄然蔓延。“你从没和她上过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