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郁琴怀着身孕,不能回到郁家,那个年代,郁老爷子保守,又生活在保守的国家,大着肚子回去肯定会被扔石头。
她一个人在京都住了大半年的地下室。郁老爷子为了让她打掉孩子,不给分文。
没想到郁琴生女的当天遇到天降大火灾,她莫名其妙被人打晕,再睁眼发现医院烧了一大半,她发疯似得冲进现场,手指扒着烧焦的一切,指尖露出白骨,血肉模糊也没有找到女儿。
那一年,郁琴痛失所爱,心灰意冷,发誓不再婚嫁,余生不再踏进京都。
回到郁家后不久,母亲郁夫人高龄产女,郁琴为其小妹妹取名郁绾绾,把这个绾字用在了小妹身上,算是对她自己的一点慰藉。
过了半年,郁老爷子在外面抱回家一个两岁多的男孩,小小年纪已经会看人眼色,做些搞怪的表情,逗得大家哈哈笑。
郁老爷子在家宴上当即宣布,要收这孩子做养子。
当时郁家上下都不同意。只有郁冉支持父亲将这个男孩留下,取名郁宸。
一切不言而喻,这孩子定是郁家的骨血,在外面放浪形骸的产物——私生子。
至于是郁老爷子还是郁冉的,郁琴无心追究,那个时候她整日伤怀,经常喝的酩酊大醉,祭奠死去的爱情和女儿。
偏偏郁老爷子爱面子,整日和郁琴过不去,说她为了男人丢了郁家脸面。她一气之下跑到国外,让所有人找不到她,彻底和郁家断联。
郁老夫人高龄产女后身体本就欠佳,又为郁琴的事情伤怀,为家族忧心得了重度抑郁症。
有郁绾绾之前还流过两胎,身子骨一直欠佳,这样一折腾没两年就撒手人寰。
郁琴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甚至葬礼都没出席,再后来很少有人知道郁家还有她这个人……因为府中有不成文的规定,谁都不要提她名字,老爷子听一次骂一次。
二人相拥而泣,一切尽在不言中,许许多多话堵塞在喉咙口,郁绾绾酸涩难忍的竟失语了。自己到底应该叫什么?
秦斯年看着二人逐渐失控的情绪,只能将郁绾绾和郁琴暂时分开。
“宝贝。”
秦斯年今天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给她擦眼泪,“别哭了,和小花猫似得,我们让妈妈休息一下,她一定很累,还没吃饭。”
“对,对,师父还没吃饭,我们吃饭吧。”郁绾绾肿胀着双眼,看向郁琴,“妈…妈妈,您想吃什么?”
她用手背擦了两把脸蛋,揩掉眼泪。
对于郁琴和徐婉君,她的感受十分不同。得知徐婉君不是她妈妈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整个世界崩塌掉,她没有妈妈了……那种压迫感让她天旋地转,好像一切都没了意义,花不红了,树不绿了,地球不转了,一切都是灰色的。
如今郁琴的身份从师父到妈妈,除了震惊,喜悦,也有悲伤……因为她深知,这些年郁琴过得很孤单,28年的孤独,漫漫长夜,是如何消化过来的,常人恐难理解。
“我插一句嘴,两位女士,咱们晚上吃老京都火锅如何?”秦斯年左看看右看看,两个女人破涕为笑点点头。
“你看着安排吧,谢谢。”郁琴坐到沙发上,这一日的疲劳,让她体力有些不支。
“好,一会给您上个人参娃大礼包。”
秦斯年正说着,身后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妈妈,妈妈!”一道稚嫩的童音打破了他们的谈话。
“知非……”
郁琴起身,笑容满面的去抱肉团子。他身后还跟着一只健硕的金毛犬。
“亲爱的Cindy,我代表响响欢迎你!”说着小家伙在女人脸上留下两个香吻。
“谢谢知非,我很开心见到你,这是你的小伙伴吗?它可真帅气!”
“Cindy我好想你,响响过来跟大教授打招呼。”
金毛犬蹲坐在地,伸出前爪抬高,吐着鲜红干净的舌头示好。
Cindy蹲下和狗狗握手,“你好响响,我是Cindy。”
郁绾绾看着眼前的画面鼻子酸酸的。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阮语嫣和干爸干妈。她有妈妈啦!这次是亲妈妈……想着想着泪水又溢出来。
“爸爸,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不回老宅呢,最尊贵的客人,应该在家里住吧?”
秦斯年想了几秒,“妙哉,知非说的对,我们择日不如撞日,妈妈意下如何?”
郁琴怔愣一下,笑道,“这样过去会不会很唐突,令尊令慈是否已经休息了?”
“他们不会睡那么早,而且我相信您和家慈肯定会一见如故。”
郁琴叹口气,“好吧,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我去拜访一下令尊令慈。”
屁股还没坐热的知非,又跟着大人们回了老宅。一溜保镖跟着来回折腾。现在希瑞是他们的头,一切都听她指挥。小丫头片子官不大,但是贼上瘾。
车子刚到老宅门前,一对穿着得体的中年夫妻站在门口。似乎比车里的人更焦急,更热切,年雅琴甚至有些紧张,想看看亲家母是不是比她还美,那婚礼现场她会不会被比下去?
听说郁绾绾的亲生母亲找到了,秦家上下都很开心,年昱打电话过来说了大致情况,年雅琴立马让人备菜,迎接亲家母上门。她高兴的就差放挂鞭!而秦国泰处变不惊,好似早都知道一样。
管家连忙去开车门,一只纤纤玉足落地,不知道以为是少女的脚踝。
“Cindy教授您好,欢迎回家。”管家恭敬的按年雅琴嘱咐的把郁琴迎下车。
秦斯年拉着郁绾绾的手,先一步走到父母跟前,交代两句。
“爸,妈,我为您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挽挽的母亲Cindy女士。”
年雅琴笑着上前一步,刚伸出手,悬在半空。借着门前的大红灯笼,她看了又看,惊喜的大叫出声,完全忘了自己一家主母的身份。
“郁琴!!”
“是我,年年。”郁琴一把拉住对方的手,相拥在一起。
“哎呀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这么多年也不来个信,你看我想你想的都老了!你回来……真好……我真想你……”
年雅琴眼角溢出热泪,“你今天可得给我好好交代清楚。”